闻言,石湘御身子一震,双眸瞪大了。朱栩晨的手也一紧,心有些慌乱起来。
“一张机,回文机巧织璇玑。粉肠萦损垂清泪。伤情惜怨,抽词轧轧,暗泣寄相思。二张机,一行小字寄灵犀。倩谁识得其中味。相如惜墨,文君解语,永夜梦相依。”
玉千紫和阴离已经退到了水晶台前,眼见无路可退,她的心念一动,忽然念起诗来。
不是无法制敌人,实在是不愿伤人。魅魈门的人多被毒药控制,已经很可怜了,她怎么忍心再开杀戒?所以她只好用这个办法了,能够干戈化玉帛更好。
石湘御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可是眸里却多了几分惊喜,怔然片刻之后,才颤声应道:“三张机,杨花柳絮绕苏堤。西泠魂断潸潸泪。清淑才绝,心高志洁,花月问何其?四张机,纤纤酥手韵文辞。斯言绮丽何人及?回眸凝语,多愁著瘦,漱玉集清词。”
念完之后她立即大声喝道:“都住手!她就是莫芊儿!是我们的圣女!”
此话一出,全部人都僵住了。
就连阴离,也难以置信地回头凝视着她,眼里满是恐惧和忌惮。芊钰是莫芊儿?这怎么可能?他回首望着玉千紫,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之色。
“湘御,你不要被她给骗了,你表妹就在那棺材里,她就是被这个贱人给害死的!难道你忘了她的惨状吗?唯一能够让你表妹复活的办法就是拿她来血祭,你别动摇啊!难道你执意要相信一个顶替了你表妹身份招摇撞骗的人也不相信我吗?”朱栩晨伸手握住了石湘御的手,那幽亮的眸子幂幂如海,平静的话语宛如春冰浮于水面的无波,可水下最深处却隐约透出股冷到骨髓的寒意。
玉千紫也觉得压力逼人,甚至后悔自己有些莽撞了。她不该这么贸然就说出了那个惊天秘密,怎么也得等到石逆天出现的时候才说,现在好了,只有一个石湘御相信自己根本就没用,掌管了魅魈门的似乎只有朱栩晨一个人而已,她太急躁了,若是连阴离也倒戈相向,她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危急之际,玉千紫豁出去了,她冷笑一声说道:“我是不是真正的神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棺材里的人是不是莫芊儿才重要!众所皆知神女的神力可以传承,所以你们才想用我的血来救她,那要知道她是不是莫芊儿还不容易?你们打开水晶棺我试给你们看!”
言外之意是,知道莫芊儿的事情并不难,只要有可以预知的神力,即使是窥探他人心思也轻而易举,但是此时最重要的是解开莫芊儿的生死之谜。
闻言,石湘御也疑惑了。可是,知道这首词的人分明就只有芊儿啊,因为那是当时她和芊儿一起做出的,难道神力真的能够让一个人知道别人的隐私吗?所以她才能窥探到这些?包括她……
“栩晨,我愿意相信她,你就给她证明的机会吧!”拉住了朱栩晨,石湘御斩钉截铁地说道,眼里充满了恳求之意。
朱栩晨的心一动,可是一回眸望见芊钰那酷似某人的那双眼眸却又狠下心来,冷声说道:“不行!这血祭一过了时辰便没了功效,我不能白白让这机会给溜走了!你们速去将这妖孽和这叛徒给拿下,血祭立即就要举行,听见了没?”
好一个朱栩晨!玉千紫哪里可能揣摩不出他的心思?不由得暗地一叹,笑道:“朱公子何必如此偏执?这血祭需要我的血,我的试验也需要我的血,何不暂退一步,让我先证明给你看这棺材里的人究竟是不是莫芊儿?否则我的血岂不是白流了?到时血祭依然失败,莫芊儿也救不醒,你岂不也成了糊弄众生的叛徒?”
“湘御,你是最熟悉莫芊儿的人,当知道莫芊儿身上有什么特征,不是吗?为何你不敢给我机会证明里面的尸体不是莫芊儿?难道你也只是想护着朱栩晨而存心要让莫芊儿蒙冤下去吗?”
虽然说得暧昧,却是事实,玉千紫唇边的笑意越发深重,“你既然放不下他,为何还要眼见着他被蒙蔽了双眼愈陷愈深?这就是你爱他的表现吗?”
此言一出,本来围观着玉千紫和阴离的人全都转身望向了朱栩晨和石湘御,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一派胡言!”朱栩晨大怒,正要亲自上前来捉住她,暗道里却突然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喊声:“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立时恭谨地跪拜在地,异口同声地叫道:“拜见尊主!”玉千紫也戒备地望了过去,见一个老者躺在一个软榻上,由两个黑衣人抬着,如魅般无声无息地走上了祭坛,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也是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深陷的黑眸仍然如鹰眼般锐利。
这人定是石逆天了,玉千紫的揣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因为石湘御急急冲了过去,叫了一声“爹,她……”那老者却缓缓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噤声,这时朱栩晨也快步走了过去,半跪着说道:“尊主,芊钰只不过是为了保命而满嘴胡扯,您千万别上了她的当!”
石逆天望向玉千紫,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说这棺材里的人不是莫芊儿?你可有凭证?”那眸里的杀机足可以让人瘫软在地,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并不比轩辕煜宸要弱。
玉千紫暗暗吃惊,但却也稍稍放松了心弦,点头应道:“我敢以人头担保,绝不是莫芊儿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