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一回到寝宫,就立即将一干宫女太监全都屏退,就连一向深得她心的布公公也被拒之门外,布公公站在屋檐下静候了许久,见里面没有声息,心里愈发的忐忑,却又不敢擅自敲门,只能焦灼地来回踱步,想来想去愈发觉得不对劲,想到太后踏进门槛时的悲戚神情,不安更是愈发强烈,心念一转,正要出去将异样情形禀告皇上,殿内却突然传来太后声色俱厉的声音:“小布子!”
布公公一惊,下意识地跪倒在地,颤声应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速去请安公公前来,哀家有事找他!”门“吱呀”一声打开,太后面容惨白地站在门里,嗓音虽然严肃,但是神色却是分外的平静,如果不是双目有些红肿,根本看不出她曾经哭过。
布公公有些诧异,讷讷应道:“太后您……您要节哀啊!”心里却暗自揣测道,安公公是先皇身边的大红人,从先皇登基后就一直随侍先皇左右,但是皇上一即位那安公公就被太后一张懿旨给贬到了皇陵,名义上是去守护先皇,实际上却等同于流放,可是,今日太后竟然突然要召见布公公?
“哀家不会倒下的!”太后冷声说道,“叫安公公来之事切勿泄漏半点风声,不然你就提着你的脑袋来见哀家!哀家即使威严不及皇上,可是要治你几个死罪还是轻而易举的!”
“太后不必多言!自从小布子进宫就一直蒙您的恩宠,得以在此安逸度日,小布子早就发誓要为您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又怎么敢让太后您惹上半点麻烦?奴才这就去请安公公,请太后稍候!”布公公叩首诚恳地说道。
太后的脸色稍霁,摆手道:“快去快回!”
布公公起身疾步而去,太后望着眼前这姹紫嫣红,忽然又想到了萧淑妃死不瞑目的惨状,眼一冷,手猛然蜷紧,发出挫骨般的声响,然后一旋身,隐入了殿内的黑暗之中。
不多时,里面隐有呜咽声传出,声声凄绝,渐渐的,但不可闻,许久之后,才听到一声低沉冰冷的声音:“哀家今日所经受的痛,他日一定会在你们身上加倍偿还!哈哈!”
狂笑声在空荡的宫殿内回响着,经久不散……
金銮殿内,轩辕煜宸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风昇英德说他也受到了埋伏,何以身上一点血迹也不见?母后不是在父皇病重的时候就已经被父皇让林将军给废了一身功力了吗?为何芊钰身上的经脉会在这么短的时辰内被强行震开,还伤着了手?若不是母后所为,那会是谁?
那些黑衣人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标?他们又是怎么潜进宫里的?是宫里的防卫出了问题,还是有人故意开放关卡?
芊钰究竟去哪里了呢?苍风嘉措又是否真的已经陷入敌手?还是,其实是苍风嘉措趁机将芊钰带出了宫,溜之大吉了?不!不可能!就算他的武功远胜于一般军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将人带出城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何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都没有消息?
心思愈发的纠结,轩辕煜宸走到窗前的案台前,狠狠地捶打了一下案台,震得案台一阵喧响,桌上摆放着的器皿跟着一阵摇晃,险些摔落在地。轩辕煜宸忽然想到什么,抬眸望去,倏然睁大了眸子。
他的玉箫呢?他的玉箫怎么不在了?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他的寝宫里带走了他的玉箫?
轩辕煜宸身子一僵,脸上现出微微的凄惶。那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信物啊!怎么能不见?陡然一拧眉,怒道:“来人啊!”
一个太监匆匆而入,恭谨地应道:“皇上有何吩咐?”
“朕的玉箫呢?谁动过朕的玉箫?”轩辕煜宸冷声问道,脸上布满寒霜,杀气从他尚还残留着血迹的龙袍上散发出来,竟然恍若修罗。
那太监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颤声答道,“奴才今日被派去为萧淑妃差遣,并未在殿内,这里是布公公当值,奴才对此事是一无所知,还请皇上恕罪!”
“除了布公公,还有谁在这里呆过!”轩辕煜宸眸里的冷意愈发浓烈了。
太监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与她的宫女晴月,还有小诺等五名负责更衣梳洗的宫女!”
芊钰?!轩辕煜宸一愣,眼里掠过一丝异色,难道是她?!“布公公与那晴月呢?”
“布公公去慈宁宫侍候太后了,而晴月,好像已经回到凤翔宫去了!要不,奴才请布公公回来让皇上您问个明白?”
轩辕煜宸摇摇头,说道:“你带两个侍卫速去凤翔宫将晴月押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
太监退出去了,轩辕煜宸的心更乱了,望着窗外就要被暮霭吞没的余晖,冷笑道:“芊钰,你为何硬是要让朕无法漠视你?朕说过,娶你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你为何还这么不满足?为何要觊觎朕的玉箫?难道一定要逼着朕杀了你才心甘吗?”
闭上眼,这个年轻君王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矛盾和痛苦。
殿内一阵静默,直到稳健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重物嗑地的声响,“皇上,晴月已经带到!”
陡然惊醒!所有的迷思全因这一句归位,眼神倏然清明。
轩辕煜宸转身,望着无法掩饰惊惶的晴月冷笑,“晴月,你可知朕找你来是所为何事?”
晴月惶然跪拜道:“奴婢不知!”
“不知?好一个不知!朕问你,今日百花宴前就你和皇后在这殿中,究竟是谁偷走了朕的玉箫?”见晴月面色顿时变得惨白,轩辕煜宸的怒意越发狂烈,“你若坦白,朕饶你不死,若有心隐瞒,哼,杀无赦!”
晴月身子一软,心里愈发惊恐难安,但是偏偏又想到芊钰对自己的维护,若是皇上知道玉箫已经被皇后摔碎了,只怕是龙颜震怒,她与皇后都难逃一死了!想到此,牙一咬,应道:“奴婢确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