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却又觉得万分熟悉,才刚要挣扎着前行,那人却突然缓缓转身,将笛子放下,对着她淡然一笑,那面容赫然是纳兰凤夙,只是满头白发,如雪般的白,还有他那双眸……
玉千紫的心一窒,终于陷入昏迷之中……
待到感觉复苏,却已经是深夜了,一盏如花树般的宫灯放着淡黄的光芒,晴月跪在地面,正在为宫灯添着灯油,玉千紫只觉眼前一片璀璨,身下却是分外的温暖,她眨了眨眼睛,竟然有种转世重生的感觉。再勉强低头望去,见自己已经穿上了衣服,这才缓缓吁了一口气。想要起身,却因为身子的酥软也狼狈跌回被褥之中。
“娘娘,您醒了?!”晴月闻声回首,见她醒来,欣然走了过来,“奴婢叫御膳房准备了一碗鲍鱼灵芝粥,娘娘现在想进膳吗?”
进膳?不会又想放药吧?玉千紫有些后怕,示意她将自己扶起,靠在床沿上,这才沙哑地问道:“此时是什么时辰了?”
“才刚过了晚膳时间!”
“我昏迷了多久了?”不会又一天一夜了吧?那玎滢的尸身……
“娘娘只是在施针的时候体力不济昏厥了过去,幸好有皇上的内力护体,丞相才成功遏制住娘娘身上的毒,刚才丞相离开的时候还吩咐奴婢,让奴婢在香里添加宁神香,让娘娘多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娘娘才几个时辰就醒来了!”晴月恭谨地说道,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恨意或者轻蔑之意,可惜她以前表现过,所以现在怎么假装也让人觉得虚假。
我并不想知道这些,只想知道玎滢的尸体是不是已经烧了而已!玉千紫暗自嗤然,望了望窗外的夜色,也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了,思忖了一下,才说道:“去将鲍鱼灵芝粥取来吧!本宫确实有些饿了!”
“是,娘娘!”晴月大喜,施礼后快步而去。
玉千紫闭目养神,却忽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烟草味道,她蹙眉望去,纱帘旁忽然闪过一道人影,倏然消失不见。
是那个将她抱起放回床上的人吗?那个身上带着浅浅烟草味道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他不愿意让她看见?
又等待了一会儿,见依然没有动静,那烟草气息渐渐散去,了无踪迹,困意再度涌上,玉千紫打了一个呵欠,缓缓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她忽然身在了一片空旷之中,踽踽独行,身上衣衫单薄,不堪冷风袭击,她瑟缩着,脸上犹带着泪痕,突然一个黑影倏然逼来,月形弯刀在夜寒下冷冷地泛着寒光,冰冷而无声地吻上她的脖子,激起歇斯底里地恐惧。她动了动喉咙,血如水般流淌,合著那一地的月色冷光……
“啊……”
玉千紫自床上弹起,浑身瑟瑟发抖,冷汗如雨下。怎么好端端的又做起了这样诡秘恐怖的梦了?是警告还是幻觉?
“咻……”
忽然,一缕寒风从窗前侵入,宫灯上的火焰摇晃了一下之后全部熄灭,惊起了玉千紫更深的恐惧。
不会是有鬼吧?
想起在睿王府的禁园里见到的那个女鬼,玉千紫握紧了拳头,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这个世道不但有飞龙,有神兽,有神力,有什么千里牵魂术!有鬼又有什么稀奇?
难道冥钺的皇宫里也有鬼?
敏锐的感觉到一个极轻的气息与她共存于这片天地,玉千紫的心弦更是绷得死紧。
难道有人还不死心,想在她最虚弱而毫无招架能力的时候对她不利?
玉千紫的眸色一沉,面带寒霜,身子虽然不动,手却已经快速在周边的桌椅上悄然查找起可以自保的东西,可是,一无所获。
床旁边的桌子上就只有一个瓷碗一个勺子,可以有什么用呢?当她颓然收手,那鬼魅般的身影已经掠到了身前,玉千紫瞪大眼睛看去,虽然暗夜中有些模糊,但是那有些熟悉的身形,还有沉敛的气息与炙人的视线还是告知了她来者何人!
能够神出鬼没地在凤翔宫里游走的人,除了不请自来丝毫不懂礼仪的司徒掌柜司徒不咎还会是谁?
“司徒公子好有雅兴!半夜也要来此游荡一番,难道是吃饱了撑着了?”玉千紫嫣然一笑,讽刺的话语脱唇而出,无视司徒不咎的怒意沸腾。
堂堂的皇后被人如此羞辱已经够悲惨了,寝宫也形如虚设般地任这些臭男人出出入入的算什么?她何曾落到过如此不堪的境地了?堕落哦!
司徒不咎显然没有想到她还会如此的牙尖嘴利,微微一怔,夜色中她的容颜依然亮丽得让人怦然心动,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却难掩眉宇间那抹坚强傲然的神采,这样的一个女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传奇?怎么的一种绝世风情,可是,她偏偏是……
“还是,阁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神弄鬼,以吓我取乐?”娇柔却又带着韧劲的独特嗓音在耳边回响,司徒不咎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她在暗讽他将烛火用掌风熄灭,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扔掷在她的身上。
仅仅是只有两分功力的力道,却仍然听到她“哎呀”一声含着痛楚的声音,司徒不咎冷笑道:“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nnd!他居然还好意思这样说她?
玉千紫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凤眸因为怒火而愈发的明艳璀璨,想要反唇相讥,转念一想却又硬是暗抑下来,也不争辩了,只是捡起锦盒将它打开,顿时,一道灿烂的白光从盒子里迸现出来,将这暗淡的宫殿变得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