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却已是黄昏时分,窗外彩霞满天,余晖斜射在蓝色花儿上,给它们抹上了一层金光,窗台下,檀香炉里芳香缭绕,玉千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觉得全身酥软如泥,肩上的伤口只留下微微的刺痛,她懒洋洋地动了动手指,骤然发现自己的气力似乎恢复了一些,不由得惊喜地睁大了双眸。
“你醒了?”忽然,一道温和的似曾相识的嗓音传入耳畔,玉千紫循声望去,见一人身穿青色衣裳,从一侧的纱帘处缓缓走来,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待到跟前,玉千紫却倏然睁大了双眸,心底的寒意愈发浓烈。
眼前的男子,分明就是那个在酒楼里遇到的司徒掌柜?!他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能够在冥钺的皇宫里来去自如?
察觉玉千紫的眸光有些怪异,司徒不咎的神色有些不悦了,“虽然你是神女,是冥钺的皇后,看到我也不该如此无礼!如若不是受人之托要来为你诊治,我才不会与你有半分关联,芊钰,请你自重一些!”
玉千紫只觉啼笑皆非,不会吧?他怎么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她似的呢?还要请她自重?她哪里不自重了?
正在纳闷之中,司徒不咎却突然出手,点住了她肩上几道穴位,淡淡地说道:“你的肩伤,我会用最好的伤药配合针灸治疗,但是你身上的禁锢术,我就无能为力了!”
禁锢术?不就是被封住了一些穴道以致气血不通而已吧,他怎么说得这么严重?
“你不认识我了吗?司徒不咎!”玉千紫不由得出言问道,才一说话就被自己变得分外沙哑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司徒不咎冷睨了她一眼,应道:“神女之名天下人皆知,冥钺皇后更是万民敬仰,我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
话语里显而易见的讽刺让玉千紫一怔,疑惑更深,“不会吧?当日在明月楼,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呢,你不会忘记了吧?你和那……”
“什么明月楼?满嘴胡扯!我警告你,别跟我找借口套近乎,我可不是萧千晟,不受你这一套!”
玉千紫彻底风化成石。谁是萧千晟?司徒不咎失忆了吗?
“你忘记了吗?我们曾在明月楼里见过啊?你还为我……”玉千紫急急说道。
“闭嘴!你太恬躁了!”司徒不咎置若未闻,只是呵斥两句就点了她的哑穴,银针一插,伸手一掌拍在她的肩上,顿时暖气袭来,游走全身再回到肩上,体内暖洋洋的,无比受用,不到须臾,便收掌取针,动作干脆利索,只是一收完银针就退却几步,一脸阴沉地瞪视着她,说道:“我再次警告你,不准再缠着萧千晟了!若再让他为你受累,休怪我不客气!”
一说完,立即转身离去,只是才刚到门口,却听到纷沓的脚步声传来,他的身影一动,人已消失不见,玉千紫讶然望着,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诡秘了吧?
司徒不咎不但冷傲过分,而且还对她难抑憎恨,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一副根本就与她不熟的模样倒是与在明月楼两人初相见之时同出一辙,但是,他那时的眸里且还有几分温暖,而此时……
既然憎恶她,为什么还要来救她?为了裴千晟?但这个萧千晟又是何方神圣?疑问接踵而来,玉千紫的头又痛了。
门“吱呀”一声轻响,珠帘随风一动,玉千紫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轩辕煜宸,片刻之后,撩开珠帘的声音传来,似有多人鱼贯而入,有人脚步沉重,有人却步履轻盈,玉千紫暗想,何以如此大的阵仗?不会又是想来折磨她了吧?
不多时,晴月的声音恭谨响起,“丞相大人,就请您为娘娘仔细诊治吧!”
丞相?忽然想起蓝沁说的事情,玉千紫的心里一咯噔,不安的情绪愈发纠结,丞相居然来为皇后诊治?此事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又想让她再背一条通奸罪名不成?再说这丞相应该也不是什么善类,轩辕煜宸为何不宣御医前来却叫来了丞相?
她略一思忖,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装作惶然的模样轻唤道:“晴月……”
“娘娘,您终于醒了?!”晴月大喜过望,这神情倒是做不了半点假,而且,不止晴月,就连肃立一旁的五六个宫女太监,也无不喜形于色。唯有晴月身旁的红衣男人,却仍然还是满脸寒霜,毫无喜色,只是微微颔首,行礼道:“风昇英德拜见皇后娘娘!”
风昇英德像座巨塔般伫立在那里,体型虽然粗壮,身体比例却均匀完美,长发披肩,年纪不过四十。面部轮廓清晰突出,英伟古朴,浑身散发出迫人的霸气。
这样一个中年男人明明就是将军的形象,偏又穿着红衣,而且还是绣着娟秀细花的红衣,粗犷与优雅相撞,感觉是分外的突兀不协调,而最可怕的还是他那双深深凹陷下去的眸子,居然是紫色的,如紫罗兰花般的神秘莫测,给他增添了几分阴狞莫测之感。
这就是冥钺的当朝丞相?!丞相是叫这个名字的吗?
如果他真是奸诈之人,那他这副尊容就真的算上是极品了,至少外人看不出他是如何狡诈,又忍不住对他产生惧怕之意,只可惜了他这套做工精细的衣服……
如果这衣服穿在百里慕岚身上,会不会就能穿出这套锦衣的韵味……
忽然想到现在生死未卜的百里慕岚,玉千紫的心弦一紧,神智又清明了几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有自己背负的任务。
见她不语,风昇英德的眸光一闪,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忽然昏厥,体温忽冷忽热,似是中毒症状,皇上见众御医束手无策,唯有叫微臣前来,施展微臣祖传的凌风三针为皇后娘娘急救,现在皇后娘娘已经苏醒,微臣也就放心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