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府以来可曾发现禁园有什么异样?”玉千紫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蓝沁思索了片刻,还是摇摇头,说道:“并无异样!”
玉千紫略略有些失望,她却又说道:“只是,每到初五,夜里必会听闻那禁园里隐约传来‘啪啪’之声,还有飘渺的哭声,府里的人皆说是芸娘的冤魂不散,回来哭诉她的不甘,不过,冷侍卫却说此是禁园墙外的荒林里传来的哭坟之声,并非禁园闹鬼,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至于是哭坟声还是鬼叫声,谁又会真的去追究一番呢?”
初五?“今日初几?”
“初四!主子,你是太劳累了忘记了日期了吗?”蓝沁莞尔,“不过,凤玥国的明历与冥钺国的阳历相差一日,主子也许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奴婢初来凤玥国的时候也是如此呢,不过日子久了就习以为常了!”
玉千紫的心一动,问道:“你不是凤玥国人?那你从何而来!”
此言一出,蓝沁竟然热泪盈眶了,脸色也悲戚愤然,玉千紫秀眉微蹙,难道她的身世不便对人言?
“你尽管直言,不必隐瞒!一切有我为你担待!”她低声安慰道,语气却是决然的。
蓝沁擦了擦眼泪,这才缓缓说道:“奴婢本是擎钺国安化人士,爹爹曾经是礼部尚书,哥哥也曾官拜吏部侍郎,可是,十年前,那丞相突然指证奴婢的爹爹他通敌卖国,那昏君不分青红皂白,没有仔细审查就将奴婢的爹爹给定了罪,一夕之间我冷家全府一百多人因此身陷囹圄,不出半月,男子全部处死,女的全数充当官婢,奴婢的奶娘在途中带着奴婢与年仅五岁的弟弟匆忙逃走,一路长途跋涉才来到洛苍国,可是才刚找到奶娘的亲戚,她就已经病重而死,她的亲戚翻脸不认人,将奴婢姐弟俩撵了出来,奴婢走投无路,唯有卖身为奴,为王爷卖命。还请主子怜悯奴婢,允许奴婢跟在身边,回到故国为我爹爹和兄长申冤啊!”
想不到蓝沁的身后有如此悲凉的故事,真是让人唏嘘难言,怪不得她的谈吐如此不俗,原来是个官宦千金啊!
“可是为何沧溟好像认得你呢?凌霄阁的人难道还插手擎钺国策吗?”玉千紫又浅啜了一口温热的花茶,这才问道,双眸紧紧盯着蓝沁的双眼看,不想错过她丝毫的神色变化。
蓝沁苦笑道:“主子有所不知,当日奴婢与奶娘被丞相派来的死士追杀,正好是此人出手相救才免于一死的,他还给了一块玉佩奴婢,说若找不到立足之地不妨去云霄阁找他,但是奴婢不愿意与云霄阁沾上任何关系,更无意连累他,所以……”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透亮的玉佩,双手递上。风琉璃仔细一看,倒真是块好玉啊!却原来沧溟还挺大方的嘛!
“呵呵,那我也算是云霄阁的人,你为何又愿意跟着我?你不是说不想与凌霄阁沾上任何关系的吗?”玉千紫凤眼微眯,缓缓笑道,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
蓝沁摇摇头,说道:“当初之所以拒绝沧溟公子,也不过是因为几两傲骨作祟,而今日之所以答应跟随主子,却一半是为了替冷家昭雪,一半是感动于主子的真诚相待!奴婢在府里这些日子,什么辛酸苦辣也都尝遍了,如若能取得一线生机,必当奋力一搏。只要能够将谋害冷家的幕后黑手绳之于法,奴婢万死不悔!还请主子成全!”
她重重地磕下头去,一下,两下,三下,用力之大竟然让额上鲜血沁出,玉千紫见状,心被刀狠狠地剜了一下,生疼,叹息一声,扶起她说道:“我答应你帮你这个忙就是了!你快起来吧!”
蓝沁站起身来,又是泪流满面,“谢谢主子!兰馨没跟错主子!”
“待沧溟回来,我就叫他去查明此事,若你爹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我自会帮你爹申冤,但若不是,我也无能为力!”
“奴婢相信我爹不是那样的人!”蓝沁急急说道,“当今的新皇轩辕煜宸,当时只是皇子,他也曾是我爹的门生,若我爹真的是敌国的奸细,他怎么会对我爹恭敬有加?主子,这一切定是那丞相搞的鬼,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玉千紫拍拍她的肩,说道:“你别急,此事急也急不来,如果幕后致使人是丞相,就更该小心谨慎,从长计议!知道吗?”
蓝沁的神色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玉千紫走到梳妆台前,缓缓梳理起自己的长发来。蓝沁咬着唇快步上前,默然接过梳子,为她梳理着,房里一片静谧。蓝沁的手灵巧地动着,不多时便放下梳子,用一条蓝色缎带简单地束在了玉千紫的肩头,朴素而雅致。
“主子问禁园之事,莫非是觉得禁园里有着什么不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蓝沁忍不住问道,玉千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只是对它有些兴趣而已!鬼怪之事,若不亲眼见到又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那好像不是鬼,而是人了!”
“是人?”蓝沁一惊,随即一想,便倏然变色,“难道主子认为王爷之所以叫冷侍卫守护禁园,不是因为怕触景生情或惨事再发生,而是因为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女鬼其实是……”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蓝沁的话语戛然而止。玉千紫只听到风声鹤唳,她的眼神一冷,将蓝沁往一旁一推,自己也旋即闪身避过,那寒芒倏地坠入梳妆台上的镜框上,发出“铮”的一声。
两人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只见梳妆台上插着一支用红色羽毛做尾缀的飞镖,一块疑似皮毛的东西被刺穿在尖端,泛着黯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