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走廊被昏暗的灯光笼罩，走廊尽头偶有服务人员走过，脚步声也会很快就被厚厚的地毯消弭。在这个封闭且安静的环境里，不知发生过多少爱恨情仇。
楚慕来时穿的是休闲服，此刻已经换上了西装和皮鞋，看来庄妍妍不仅多了一个伴娘，还附赠一个伴郎。
楚慕静静地站在那里，西装因为抱胸的动作出现了些褶皱，他却毫不在意。好好的一套西装，居然被他穿出了点痞气。
林汀想起庄妍妍刚才的话，也觉得眼前换了风格的楚慕有些像苏罔。
不过苏罔不是这个气质，他朝那儿一站就特别板正，眉眼还会更沉稳锐利一些，正因如此，大学时的专业导师还总让他在人像课上当兼职模特。
听到开门声时，楚慕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好看呀，快要亮瞎我的眼了。”
楚慕嘴上调侃，耳边却全是自己心跳声，跳得比百米测验刚结束还快。
听到楚慕的话，林汀回敬道：“你也挺好看的，我得拍一张发给小晴，她暗恋你好久了。”
楚慕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那个天天催稿最后还跟他表白的编辑，他撇撇嘴，心里有些后怕，决定还是直接去参加婚礼比较靠谱。
扎心这一点，林汀向来略高一筹。
婚礼就在楼下的厅里，林汀穿着高跟鞋走得不太习惯，楚慕伸出手，主动申请当拐杖。
林汀伸手搭在楚慕的手腕上，打趣道：“你看看咱们这样像不像古装剧里的妃子和太监？”
楚慕“啐”了一口，没再答话。
宽敞的婚礼厅里只有五六张十人规格的桌子，每张桌子都没有坐满，坐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倒也符合庄妍妍的性格，读书时她就说以后婚礼要分成两场办，一场专门请长辈亲戚，另一场就留着给同学朋友。
这一场应该就是后者，没有太华丽的装饰，也没有过多宾客。
此时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厅里前方的屏幕上正播放着新郎新娘从前拍过的照片和视频，偶尔还穿插着几张新娘和同学的合照，林汀也露了几回脸。
楚慕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还把有林汀出现的照片都用手机拍下来。
林汀掐了两下楚慕的胳膊，也没能阻止他的行为，只能放任。阻止失败，林汀就饶有兴趣地看着楚慕的侧脸，他的侧脸在灯光变幻之中变得格外柔和，像……另一个人。
看着看着，楚慕突然收起笑容，灯光闪了几闪，他的表情还是十分凝重。
林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愣住了。
似乎是好些年前的照片了，背景是在苏城大学的操场上。照片上的林汀把及腰长发扎成马尾，半蹲在起跑线上做起跑姿势。
但林汀只占了照片的三分之一，几乎虚化成背景。照片的主体，是跑道外的一个男人，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越过栏杆。虽然只有一个侧脸，却能看到他的嘴角紧抿，眉头几乎隆成一座小山，他坚定而专注地看着林汀，似乎极为担心。
那个人，是苏罔。
前两次搬家时，举目四望，居然没有任何可供回忆的纪念品。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一张合照。
林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才把到了嘴边的惊呼吞回去，才把涌上眼眶的温热藏进眼睑里。
这些年除了头发剪短许多，林汀几乎没什么变化。这张照片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席间的大学同学也不少，这会儿已经有些人转过来看她了。
楚慕看着林汀，似乎说了句什么，却被开场音乐盖过去了。等林汀再问时，他只是摇头。
婚礼开始了，屏幕上已经切换成韩析和庄妍妍的合照，韩析也拉着庄妍妍从台边走出来。
两人十指相扣，韩析看起来有些激动：“谢谢在座的各位能够来参加我和妍妍的婚礼，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和妍妍爱情的见证者。”
“我和妍妍高一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她那么漂亮，追她的人那么多，”韩析的声音有些哽咽，“所以，她追我，跟我表白，我从来不敢答应。”
一众宾客都被逗笑了，庄妍妍翻了个白眼，将话筒抢过来：“大家别听他乱讲，明明是他追我的！今天大家吃好喝好，份子钱我收着了，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双倍奉还！”
席间笑声更盛。因为不是传统的婚礼，所以敬酒、致词等环节一应省略，结束的时候也才华灯初上。
等韩析和庄妍妍送走了其他宾客，林汀才上前告别：“不好意思，今天来得匆忙，没准备礼物，过几天我挑好了就寄给你。”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把你骗过来，”庄妍妍一反常态地道歉，但下一句就让林汀笑出声了，“份子钱记得转给我，你应该还没把我拉黑吧？”
“我哪敢拉黑你，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把份子钱和新婚礼物双手奉上。”
道过别后，楚慕的车刚好到酒店门口，林汀还恋恋不舍地探头挥手。
直到车开出很远，林汀看着后视镜里消失的新人，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楚慕瞟了她一眼，有些疑惑。
“也没什么，庄妍妍和韩析是我们那届有名的模范情侣了，看到他们结婚，就像青春也划上了一个句号。”林汀自顾自地苦笑，“是不是很矫情？”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这些儿女情长，就太没意思了，”楚慕又将油门踩深了许多，“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婚礼？”
林汀一愣，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问道：“这么晚去你家，会不会打扰阿姨休息？”
楚慕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用车子行进的方向回答林汀的问题。他怕他再开口，就会说出一些林汀不想听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