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桢哪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尽管心里不愿意,面上也不得不顺从。要不贺祺会生气的,现在继承人也生了,一生气,说不定会赶她走,她只得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她不仅先爱上了,而且是唯一爱上的一方,注定要输。
只是她想多了,贺祺永远都不会赶她走,麻木的生活对他来说,跟谁都是一样的。
两年之后他会抱着他一起看动画片,政吉手里抓着一块巧克力,吃得津津有味的,眼眸炯炯有神,时而看看宽大的液晶屏幕,时而转过头来望望自己的爸爸,然后把手里沾满口水的巧克力举到贺祺嘴边,奶声奶气的说道,“爸爸,吃。”
“好。”贺祺柔声应着,轻轻咬了一口,一脸柔和。
“爸爸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甜甜的。”他的声音依旧很轻,一向冰冷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慈爱。
“爸爸才没有生病。”政吉兴奋的应了声,不小心听到奶奶说爸爸生病了,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分明就是骗人的。
巧克力是甜的,爸爸尝了说是甜的,所以他没有生病。
“傻孩子。”贺祺轻轻摸了摸他小小的脑袋,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动作轻柔而适中。
甜甜的,如果再仔细品尝下去,会发现有点儿苦。是他记忆中向晴阳的味道,他的记忆里只有这么一个味道了。
“爸爸,”政吉突然指着墙壁上画里的女人问道,“那是谁?”
“那是爸爸唯一的负极。”
“负极和政吉有什么关系吗?”
“有,负极是我的最爱,政吉也是我的最爱。”
政吉一听说爸爸最爱他,立马笑开来,声音带着稚嫩的纯真,“我也爱爸爸。”
祁明熠突然接到了贺家发来的请帖,是政吉的满月酒。他不禁冷笑两声,上次恒悦办满月酒时他都没请他们,意思那么明显,可对方还是给他发来了,谁稀罕去。
虽是这么想着,但祁明熠还是让向晴阳把他儿子打扮得帅帅的,手牵手一起去了现场。
请帖是贺如琴发的,恒信早就提前交给了贺祺,她作为老去的一代,闲着没事做,就帮忙发请帖。
贺祺见到不远处坐着的一家三口忍不住错愕,反应过来时便忍不住把目光探向一旁的贺如琴,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时他就懂了她在玩什么把戏,想让他死心?只可惜他的心早就死了,即使见到最爱的人儿,也感觉不到它在跳动。
恒悦自己会吃饭了,但祁明熠还是抱在怀里喂着,疼他都快疼死了,向晴阳有些看不下去,哪有像他那么宠孩子的,祁明熠说了,自己的儿子不疼他疼谁。
说罢,他还是那么疼着,宠着。
把吃饱了的恒悦放进向晴阳怀里,祁明熠看着她道,“我去下洗手间,你看着他。”
“去吧。”向晴阳说着就把恒悦抱紧,祁明熠转身走了。
这孩子越大越皮,还记得刚学会走路的时候,都要换着人在他身后追,连大人都没他那么有精力,有时候一顿饭要跟在他身后喂一两个小时。
还有一个习惯越来越明显,一生气就砸东西,不论手里有什么东西,扬起便砸,家里的遥控器都不知给他砸坏多少个了。向晴阳对此感到很生气,祁明熠倒是无所谓,砸坏了就重新买,他的这种做法让她更加生气,不采取些“政策”,孩子给他越惯越坏。
以后恒悦再乱砸东西祁明熠不好好管教他时,晚上向晴阳就不接受他的求爱,并且扬言只要一天不教训孩子,他就一天别想上床。
面对这么个大问题,祁明熠哪能不急,再看到恒悦砸东西时,他就装模作样的上前教训两句,并且让他罚站,这才有机会回到床上。
罚站归罚站,祁明熠前脚一走,恒悦后脚就跟着跑了,爸爸说了站十分钟,先不说他知不知道十分钟是多久,就算知道他也不站,站个屁,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今年他两岁。教训归教训,他还是一样,该砸的时候就砸,绝不手软。
向晴阳从生气到无奈,有时候睡觉前总在祁明熠跟前念叨,就是因为你,谁叫你总是乱砸手机,他这习惯就是遗传你的,好的不遗传就遗传些坏的。
祁明熠当作没听到,等她说完了就把人抱过来亲,做喜欢做的事。
向晴阳一手抱着恒悦一手吃饭,他却吵着要下去,她不禁板脸装作严肃地训了句,“这里那么多人不能没礼貌,乖,等爸爸回来,我们回家。”
他乱叫了几声,不停挣扎,“我不要给你抱着。”
“我是你妈,你再吵我扔了你。”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稚嫩的童声,向晴阳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个小女孩,眼睛大大的,长得可爱极了,也不知道是谁的,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恒悦急忙朝她挥手,向晴阳念叨了声,小色鬼,看见美女就把持不住了。
把怀里小小的身子放下,向晴阳转头交代了句,“就在这里玩,别跑远。”
话音一落,突然看到丁时媛过来了,等她在一旁的小女孩身后蹲下时,向晴阳才明白了这孩子是谁的,不禁把目光移向四处,果然在不远处的饭桌上看到了郁流旌。她回过头来,表情很自然,连忙出声跟丁时媛打招呼,丁时媛也好客,笑着应声,洋溢在脸上的热情绝不是装出来的。
祁明熠方便完正站在盥洗池前洗手,眼角的余光透过镜子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个人,他望了一眼便垂头,并不打算理会。
“你抢了我的女朋友,抢了要做我老婆的女人。”水声哗啦啦响,贺祺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祁明熠抬头,通过镜子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应道,“你老婆正在抱你的儿子。”
“我永远都爱晴阳。”
听着他像是在宣誓般,祁明熠难免觉得不爽,扬唇讥讽道,“可惜晴阳已经不爱你了。”
不等贺祺接话,他又接着说道,“听说你儿子叫‘正极’?只可惜,你永远都没有了负极。”说罢,他优雅的擦了擦手,转身就走。
“你也不是正极。”水声戛然而止,贺祺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轻飘飘的,不带一丝感情。
是不是正极向晴阳知道就好,祁明熠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应道,“别整天惦记着别人的老婆,叫你老婆多给你儿子喂点奶,那么小一点,都不够我们家恒悦一拳头打的。”
这一次说完,他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饭桌上的时候丁时媛已经带着她的女儿走了,恒悦正规规矩矩的站在向晴阳身边,祁明熠大步走过去,顺手把他的儿子捞起,放在自己腿上。
向晴阳说起了刚刚的事情,祁明熠早就知道了曾经的情敌生了个女儿,却只是笑着应着,听她说着。饭局散去,他便带着他们回家。
施珄榭家的两个孩子跟他们奶奶走了,他大大松了口气,闲下来便找祁明熠出来吃饭喝酒,两人点了一大桌菜,开了几瓶酒,便开动。
孩子出生之后,施珄榭就做起了奶爸,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带孩子,一开始觉得挺新鲜的,可久而久之,发现真******累人。
最让他崩溃的是,那俩孩子谁都不要,妈妈妈妈保姆全都靠边站,就要爸爸,不是爸爸抱着就哭,拼命地哭。
施珄榭对此感到既欣慰又无奈,想带也带不过来,好在在几个月后,这俩熊孩子才不那么粘着他。
到了咿咿呀呀学说话的时候,艾妮一手抱着一个,一口一句爸爸,十分耐心地教着。
施珄榭瞧见了,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
谁知等那俩孩子会说话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喊爸爸,特别是半夜,每次他们“爸爸爸爸”的叫时,睡得迷迷糊糊的艾妮就伸脚踹他,“去去,你的儿子们叫你了。”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爬起来了,女人哪儿是那么简单,教得一板一眼的,原来是搞这出。
挨个换完了纸尿片,便回到床上,刚要入眠时,就又听见了此起彼伏的爸爸声。艾妮又伸脚踹他,“去去,你的儿子们叫你了。”
原来是饿了,施珄榭冲了奶粉给他们喝,喂饱之后回到床上刚睡下,天就亮了,俩孩子醒了要玩,又开始叫爸爸。艾妮再次伸脚踹他,“去去,你的儿子们叫你了。”
“……”施珄榭快疯了。
好在张珊把他们带回了施家,总算可以清静了,得到了解脱说什么也要出来潇洒潇洒,这不就找上了祁明熠。
施珄榭边吃边说,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哭,但也没真的哭。祁明熠边吃边听,听着听着,突然想笑,而他事实上也笑了,扑哧一声引来了施珄榭的注意,“你笑啥?”
“我们家老婆好好,我们家恒悦也很乖。”
“滚。”这是赤裸裸的炫耀。
两个人吃完了饭,施珄榭也喝醉了,祁明熠拿了他的手机,给他的司机打了电话,看见他安全的上车,他才自己开车回家。
回到清峰银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向晴阳闲着没事,洗过澡便躺在了床上。祁明熠推门而进,朝大床那边走去,俯身压在向晴阳身上,“老婆……。”
他说话的时候向晴阳能明显闻到一股酒味儿,不禁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
“快去洗澡。”
“我们一起。”
“不要,你自己去,我已经洗好了。”
“再洗一次。”
祁明熠说着便掀开被子,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向晴阳伸手去打他,这不痛不痒的祁明熠自然不当回事,将人抱进了浴室里,洗到擦枪走火才回到床上。
夫妻俩刚情到浓时,手机很不识相的响了,是向晴阳的。
“别理。”祁明熠想要继续。
“不行。”向晴阳虽是这么应着,但也没伸手推他,而是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瞧见是艾妮,便接通。
传入耳间是哭哭啼啼的声音,“晴阳,那个混蛋竟然那么对我,呜呜啊啊啊……”
这个天杀的,喝到烂醉回来了,艾妮正在睡觉,闻见施珄榭一身酒气便想下床去给他放热水洗澡,谁知他却突然扑了过来,把她打横抱起扔回了床上,自己也紧跟着压了上去。
“混蛋,你喝醉了!”这事都过去多久了,还念叨着。
“不生是吧?我自己挖,挖出来。”他说着就探出手去。
在艾妮的喊叫声中,施珄榭把手指伸进她的身体里挖个没完没了,但也没挖出孩子来,他不禁有些来气,脸色更加绯红,“妈了个巴子的,老子的儿子怎么还不出来。”
“醉鬼,死开,你放开我。”
向晴阳听完了,却不知道要回答什么,艾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晴阳,明天你出来,这个王八蛋的钱都在我这里,明天我带你去刷卡,刷完他的存款,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对我!!”
话音一落,通话就被祁明熠强行挂断,手机随手一砸,才开始做想要做的事情。那对狗男女真是够了,每次一丁点小事都要打电话过来,还是挑半夜的时间,再这么下去,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不行,明天就跟他们绝交,一定要绝交,不绝交施珄榭天天跪搓衣板,艾妮天天被他挖孩子。
没过多久,祁明熠从一个普通的拍卖会会场带回来了一幅画,画也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价格却给抬到了高得令人咋舌的地步。
因为在喊价的过程中,遇见了贺祺,两方争个没完没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贺祺突然就停了,画自然落到了祁明熠的手中。
因为跟在贺祺身边的高雨桢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想送给她,可你就是带回去了,送给她她也不会要。
贺祺紧抿着唇不答话,那模样有些不甘心,却不再喊价。
什么原因,祁明熠根本不想管,画到手了便带回家,晚上当着向晴阳的面拿出来,向晴阳一看就惊呆了,怔愣在原地许久都没反应过来,祁明熠问她,“美么?”
“美。”她点点头。
“那你喜不喜欢?”
“喜欢。”她再次点头,热泪盈眶,两个人虽没办婚礼,他却总是不断地带给她惊喜。
画是一片紫色的海洋,有一个女人穿着紫色的婚纱,手捧着一簇薰衣草,站在黄昏的夕阳下,等待着她的新郎。
不过她再也不用等了,因为新郎就在眼前,向晴阳笑着踮起脚尖,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在他耳旁低声呢喃,“我爱你。”
“我也爱你,永远都爱你。”他坚定地答。
永远便是一瞬间,一瞬间其实也是永远,用了一瞬间来爱上你,我便会永远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