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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国,偏远牛村!
离村不远处的澜霞山上仙雾漫漫,九峰相连,嶂林茂叠,绵延百里,座座高耸入云。峰腰间幽径迂曲,花香清奇。沿峰腰而下,十八涯涧白瀑飞流直下,急归于溪涧。
澜霞山山脚下,分别又有三座山,名曰:无名山,荆山,怀古山,与三山毗邻的则是一座古老的村落牛村。
三山分三宗,三宗立三派,分别是,晓庄学院,玄剑门,圣墟阁。
不知从何时起澜霞山下的村落乃至整个古国兴起一股求仙问道之风,诸多大门大户王亲贵胄纷纷将家中蒙童送往三派学习长生之术,以证大道。
一日,日出东方,微微露出一抹鱼肚白。从怀古山圣墟阁上走来两个青年人,两人统一身穿绿衫,头扎纶巾,背负一柄窄剑,肩上挎着一只帆布袋子,悠悠闲闲地朝牛村走来。
“云仲师弟,你说阁主命你我二人前往牛村招募蒙童,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想的?既要学识又要资质,谁不知道牛村近十年来想逮个资质绝佳,品学兼优的蒙童比逮只上古神兽都难。唉!三年一招,早就塘干鱼尽,哪还有什么少年英杰藏于村落?即使有,也早让晓庄学院的那伙道友虏劫去了。“
一青年满腹牢骚地跟他同行的师弟秦云仲唠唠叨叨。
“嘞,云野师兄,三条腿的蛤蟆咱是逮不着。不过,招几个资质平平呆头呆脑的娃儿还是不难。“云仲轻描淡写地说道:“师兄,你记不记得牛村监长家的俩个娃子?“
“……记得,那俩小娃,哥哥牛蚤嘛聪明绝顶,在同龄人中相比绝对堪称人中跷楚。至于那弟弟牛盛嘛!!!“
云野微微一思索,想起监长牛丞府家那两个儿子,悠悠一叹,道:“一娘所生,命各不相同,牛盛那臭小子简直是块烂泥巴,根本扶不上墙。倒是牛蚤不错,资质绝佳,只是……唉!“
“你说鸿蒙院的柳先生也真是个固执的老头,阁主几番与他下棋博弈游说将少年牛蚤纳入门下,老头死活不同意,只说该少年已与他义结金兰。老头和阁主同辈,如果少年拜入阁主名下,那且不乱了辈份。“云仲道:“说一千道一万,只怪那柳先生吝啬,误人子弟!“
“但是,那臭小子牛盛虽说是块烂泥巴,可本性倒也善良,如果好好调教调教估计也能勉强及格入门……。“
“停,停!!算了吧,烂泥巴没敷上墙便罢了,想那扶墙人估计早累断了腰。师弟,你还是趁早别在那小子身上花功夫了,眼下咱俩下山再好好物色物色吧,没准此趟能有所收获,只要比牛盛强就行。“
云野打断了小师弟云仲的话,云仲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适才的话题就此翻过,俩人又一路闲聊了些门派中的锁事,朝着牛村而来。
牛村,一座篱笆院落里,一青衫少年很自律早早地便起了床,叠被洗漱,揉着惺忪昏沉的眼睛,伸着懒腰,心里想着今儿如果再去松月潭,钓不来一尾金鳞鲤,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足松月潭半步。
此刻,青衫少年心中萌生过一丝悔意。他很后悔当初不该轻易对刘北峰许下诺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句话是少年当初在檀居欲拜老锁匠赵道翁为师时,刘北峰说谁要是不守信言捉不来金鳞鲤便算输,即入不了檀居,算不得进师门。都是年龄相仿的少年,相比刘北峰的狡诈,青衫少年要单纯的多。
他虽然很想拜在古国牛村很有名望的老锁匠赵道翁门下为徒,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上杆子扑上前一口一个赵师爷叫得欢,赵道翁人家根本不买帐。至少在刘北峰跟前,赵道翁压根就没拿正眼瞧过青衫少年。
究其原因,终是抵不住刘北峰背后使坏,这小子忒不讲究,竟在赵道翁跟前说青衫少年诸多坏话。例如他逮住空儿,跟老锁匠赵道翁天南地北聊侃的时候,谈到人品问题。他开始东拉西扯,最后总是能将话题扯到青衫少年牛盛的身上。
赵道翁捋着长髯问他少年牛盛品行如何?刘北峰心里窃喜,脸上却故作严肃地说子随其父。赵道翁听这话大惑不解,即问刘北峰是什么意思?要不说墙隔墙,说话都是鬼话。刘北峰煞有介事地开始从青衫少年的父亲牛丞府说,再说牛村词牌楼角儿梨穗,那个风流韵事,一直说到澜安县!!!!
说得刘北峰嘴角泛白沫,一个说得满脸流汗冒油,一个听得双眉紧锁,且听且摇头。到最后青衫少年仅存在赵道翁心里的那一丁点好印象彻底没了。
结果,赵道翁再见青衫少年来檀居拜师直接将其拒之千里之外。青衫少年不甘心,他又陆陆续续从娘亲常氏那里要了点碎银,特意跑到牛村东部悯生酒馆打了二斤烧刀香酒,拎着跑去檀居寻赵道翁求见门道。
赵道翁几番闭门不见,后来见青衫少年拜师心诚,为人谦卑礼贤。他倒有点后悔当初不该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也许刘北峰误解了青衫少年。
几日前,青衫少年再次拎礼来拜,老锁匠赵道翁在檀居闲遐无事,他正与随身侍奉他的贴身小童卢儿在对棋博弈。刘北峰在旁边斟茶,观棋。他的眼睛却左右环顾,似乎是在提防什么。目光刚瞥见一个影子在栅栏外徘徊,他的手似挨了烫,抖动了一下。赵道翁举着棋子,抬头沿着刘北峰的目光向外瞅了一眼,脸上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棋落,话出!
让他备鱼三尾,三日后择庆服登阶来见。
赵道翁言简意赅,刘北峰却听得心里滋生万般妒嫉。
在古国牛村有个古朴礼风,于人拜师,师收徒于门,必置三尾鱼,择服登阶七叩,则师徒礼成。意思等于同意收拜师者为徒,徒弟得置办三条锦鲤,其寓意乃取谐音鱼跃龙门。再穿上喜庆点的衣裳,手棒修行法器微雕七祥梯,七步七叩,意指平步青云。
刘北峰极不情愿地朝青衫少年走去,心想这小子若真拜入赵道翁门下,想必是他家祖坟上冒了青烟,撞了狗屎运。
阳光地里青衫少年朝他微笑,笑得一脸灿烂,像六月地里的油菜烂漫的使人陶醉。刘北峰一看见牛盛的笑,浑身气不打一处来。呸!真贱!尽管心里差点将青衫少年骂得人扬马翻,脸上却露出一抹梨涡浅笑,向单纯的没心没肺的青衫少年张开双臂,尔后俩个少年紧紧拥抱在一起。
刘北峰拍着青衫少年的肩膀,说师父同意你入师门了。
只是………!
刘北峰迟疑了一下,然后告诉青衫少年赵道翁收徒的条件,限定他三日内必须准备三尾金鳞鲤,一尊黑崖柏微雕的修行法器九祥梯,前来檀居入门拜师。
闻听刘北峰这么一说,当时青衫少年牛盛心凉了大半截,喜悦之情陡然少了一半,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青衫少年虽然单纯无邪,脑子却不笨。金鳞鲤非凡鱼,只有寒冬腊月破冰才能垂钓。此鱼性寒,素以机警著称,常年蜇伏在寒冰数尺之下静憩;早春,炎夏,深秋三季根本连个影子都逮不着,纵然冬至垂钓,运气若佳,或多或少兴许能钓得三两条,但眼下正值深秋上那去钓?
刘北峰看少年牛盛脸上犯难,嘻嘻一笑,冲青衫少年说好兄弟胜利就在眼前,你要把握住机会哟!
不过有机会总比一点机会都没有强,抱着心里仅存的那一丁点希冀,青衫少年点了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悻悻离去。
刘北峰一肚子坏水,他看少年惆怅若失地离开檀居,冲着青衫少年大喊钓不来鱼,入不了师门哟。
青衫少年头也没回,伸手朝站在檀居一院门外,一脸得意的刘北峰摆了一摆手,说了一句,记下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北峰补充了一句,深怕青衫少年犯二,再半道寻回檀居追问老锁匠赵道翁具体的细枝末节。
放心吧。青衫少年的声音渐行渐远………
刘北峰乐得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回檀居,赵道翁举棋再落,眼皮未抬,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原话带到了?
刘北峰说带到了,当时说这话时的刘北峰眼睛都没泛,添油加醋信口胡诌的本事真是练得如火纯青。
赵道翁未说话,肩膀微耸了一下,一粒黑色的棋子已不偏不歪地射中刘北峰的膝盖上,刘北峰膝关节一疼,跪扑在地上,脸上大惊失色,嘴里颤声涟涟,他忙问赵道翁弟子有什么过错?
错对且不说,且说那少年本与你是乡邻,登阶入门欲拜我为师,你不说帮他便罢了,为何要假借我口欲盖弥彰信口雌黄?你二人一聪一愚,前者,你虽然天资颇高,根骨奇重。而后者那少年虽不如你,只是你小小年纪纪却极善攻于心计;长久行事怎堪修行立身宏扬道业?若非念及与你的伯父刘惠尹昔日同门之情,小小檀居断不能容你立身!
赵道翁这番话训得少年刘北峰惶恐不安,身子像立在寒风中的孤鹫瑟瑟发抖。
小童卢儿见师父赵道翁厉声沉脸训了一顿小师哥刘北峰,吓得举棋不定。
临了,棋散!小童卢儿败北,那时的赵道翁胸中不禁想到了刚刚离去的青衫少年,心间微凉!他望着茫茫苍穹,喟然长叹一声,说了一句无奈之语:一棋错,满盘皆输,天意弄人!
刘北峰吃了师父老锁匠赵道翁一通训,蔫蔫地退下回了牛村,一路上委屈得眼泪直在眶窝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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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钓了三天,贪早摸黑蹲
少年牛盛自是认识那俏婆娘,她就是在牛村拥有第一悍妇之称鼎鼎大名的马月莲,刘北峰的娘亲。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冲她刚刚朝门外喊的那一嗓子,又粗又砺,简直跟山谷里刮的西北风一样,刮刺得人耳膜疼。要说小崽子刘北峰善于心计,那绝对都是拜她这个亲娘所赐,所谓言传身教耳儒目染。一步三守在牛村西部松月谭的青衫少年,耐心早已殆尽。他手里的那根细溜溜的青竹竿,竿柄都磨得锃光瓦亮,光鱼饵都耗费了几十条红蚯蚓,却垂钓不到一尾金鳞鲤。消极的耐心渐渐蚕食了少年的行动。
清早,鸡尚未鸣,青衫少年望了望窗外的苍穹幽幽暗暗,他自律地洗漱完,看外面天未见亮,心里不禁叫苦迭迭,但仍是蹑手蹑脚地起了床,拿上那把青竹竿,拎着一只小木桶出了牛家宅院,朝牛村西部松月谭进发。
沿途从刘北峰家的门口路过,两扇松桐门紧闭,想那臭小子刘北峰肯定在呼呼酣睡,指不定正做着美梦想屁吃。
嘻嘻!青衫少年走近雕刻着二龙抢珠的窗户下,喊了一嗓子:“刘北峰,刘北峰!快起床尿尿啦!!”
戏谑完刘北峰,少年牛盛闻听松桐门里响起动静,撒着欢就往西跑去,他就跑就回头望。见后面两扇松桐门“吱吱”发出一声怪叫,跟着探出个俏婆娘的脑袋冲门外喊道:“要死哩,谁啊?”扯谎,什么话只要经过她嘴里过一遍,彻底变质。
然古话说得好:色是剔骨之刀,酒是穿肠毒药。在牛村地界上惟一能将这两样诠释得淋漓尽致,且玩得游刃有余的人,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马月莲,一个是词牌楼角儿梨穗。
说马月莲品行败坏,破了**之相,动了色欲之心。那是在男人刘惠正痴了以后,自昔日和她厮守了半辈子的男人刘惠正,六年前一天夜间酒醉在牛村谪仙桥下,醒来则迷迷糊糊神智不清,求医问仙治了二年,仍是半颠半痴,马月莲倦了,也不打算再求爷爷告奶奶医治一废人。日子久了,甚至动过恶念,干脆一把将刘惠正推倒进谪仙桥淹死算了。反倒省下一口吃食,纵使是将省下的吃食喂了毛月亮地里的野狗,还能讨得尾巴摇一摇。回过头来,喂一个要死不活的冤家,真是白瞎了自己一份辛勤劲。
虽说刘惠正如今尚健在,亦等同死去,落得马月莲逢人诉衷那一肚子苦水,总说女人家命薄,靠山山倒,倚墙墙塌,一对孤儿寡母守着一衰败不堪的穷宅子,何时才能是个头?她说到动情处,一把鼻涕一把泪,时日一久,牛村的爷们们将怜悯化为动力,刘北峰的家一时间成了城隍庙。动辄悯生酒馆的店小二寻上门来讨要酒钱,有些个骚老爷们一肚子馊主意,喝花酒馀账全算在马月莲名下。惹得娘们急了眼,和男人们撕扯扭打。
但凡天下不正之事总有人管,不平之路总有人踩。刘北峰的伯父刘惠尹曾私下里义正言辞地训叱过马月莲。别人若对她指手画脚,她肯定跳墙跺脚骂人祖宗十八代,刨人祖坟。可刘惠尹则完全不同,她不敢违逆,也不敢龇牙!
因为马月莲惧怕刘惠尹,要知道刘北峰的伯父刘惠尹乃是毗邻澜安县青銮门掌门,腕下掌握着全澜安县乃至大半个古国的兵器制造业,毫不避讳地说青銮门是隶属古国皇家管制,正所谓皇室有人,权倾一方。在寻常百姓看来刘惠尹的话搁在地方来讲,它就是代表着威严,象征着杀戮!谁又敢违拗?估计连名动四方的檀居老锁匠赵道翁也不敢惹,要不然以赵道翁那么精敏机警的角儿,他岂能轻松愉悦地将刘北峰收入檀居,让那么个攻于心计的小畜生当他的徒弟。明白人一眼则窥破其中玄机,作茧自缚搬石头砸脚的营生,想必老锁匠赵道翁绝对不会没有权衡,则是利弊相生,彼此互惠互利而已罢了!
连老锁匠赵道翁尚惧怯三分的大角儿,想那马月莲岂能有不惧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