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夜谈后,邓晨光和知晓之间的关系好像又恢复到了以前一起练琴的那段时光。
只是很遗憾,周六练琴的时候,知晓很少会见到那道身影了。练琴的时候知晓常常会不由自主地看向钢琴座的方向,每每都把新来的小学弟盯得莫名其妙,面红耳赤的,会害羞的男孩子就是可爱呀。
然后有一天练完琴后,学弟红着脸跑到了知晓跟前——
“学姐,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啊......”起初知晓还不太明白,莫非这学弟是发烧说胡话了?
“你在这样看着我,我女朋友会吃醋的”,说完还红着脸往门口看了去。
“(-@y@)......”
知晓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才看到琴房门口有个一直往她们这边偷偷看的一个小女生,瞬间就明白了。
老阿姨闹了个大红脸地道歉了。
可是以后很少会在琴房看到邓晨光了吧。
练完琴后的周末,她还是和往常那样去图书馆占位自习。
图书馆门前的那棵树已经掉落了它的最后一片叶,纷沓而至的枯黄迅速席卷了一个山头又爬过另一个山头,抵达心中的蛮荒。
起风的时候,光秃秃的枝丫随风翻涌着云潮,如果也可以将烦恼带向远方就好了。
这样一层不变的校园生活时常让知晓怀疑自己的人生......
高中的时候,班主任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可真正到了大学才会发现如果真的轻松了,大学也就白上了!
可总有一天,我们不能在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我是学生”。
大学时,喜欢的老师,毕业后说了再见也许就再也见不到,每天总感觉上不完的课在离开后全都忘了内容,却仍然记得那时自己没有好好复习挂了科...当我们走出校园后,才发现,最值得怀念的还是那平淡无奇的校园生活。
知晓有时候也在想自己对邓晨光的喜欢会不会是一种爱而不得的怀念?
她越是执着地想见他,他越不出现。
包君年倒是来琴房来得勤快点了,可是知晓也不想看到包君年每天笑嘻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让她心里非常有负担。
值得庆贺的是,包君年被他舅舅,也就是伟大的范老师重新下达了一项重大的拖地任务后,他都在练琴结束之前先溜了。
这样知晓就不用纠结下课后看要不要和包君年一起回学校了。
每次知晓先溜走的时候,第二天他都像个刚上小学三年级的学生那样,可怜兮兮地说人家大晚上一个人回校会害怕......
知晓“......”无语凝噎。
其实知晓已经很多次明确的告诉包君年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了,但是包君年就是不想相信。
“我们现在是朋友,你不会拒绝朋友来找你玩吧”
“所以......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吧?”
包君年“.......”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知晓颓丧,起初被伙伴起哄,包君年长得也不错,要不答应算了的时候,知晓总是一遍遍地解释,自己是不会为了颜值屈服的o(′^`)o
可怕的是现在连范老师都开知晓的玩笑了,每次收拾完琴盒总问她,包君年怎么不等你一起回去了?
知晓堆在脸上的笑容都变成了苦的,她要不要跟范老师说,你外甥怕要扫地,先溜了呢。
当然,包君年跟知晓说的原话是,要早点回去忙着写课题作业,才不是不喜欢拖地,自己在家可是天天打扫收拾的╮(‵▽′)╭
他自称“勤快的小王子”
知晓差点笑了出来,但又怕被揍。
知晓没有告诉过包君年,自己还当过学校宿管会的检查员,进过男生宿舍检查卫生,宿舍的床位上贴有姓名,好巧就抽检到了包君年的宿舍,实际上他的桌面整理和清洁是整个宿舍中最乱的,可能是主人不在,舍友匆忙收拾的......
当然也有很多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宿舍,但个别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收拾完后表面看来是干干净净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总会飘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偶尔的还会有只小强出来巡逻.......
检查员出了宿舍门后,就再也不想进去了,你永远不会知道里面的男生女生们是怎么在里面存活的。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有可能脚下堆积了陈年的垃圾。
同为学生过来的,知晓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奥妙”。
人无完人。
包君年也不是不好,只是知晓总觉得他太花心了,知晓开玩笑地问包君年有过多少个女朋友时,瞧对面的男生欲言又止的样子,知晓就知道会不少。
他是个很好的朋友,终有一天,他会遇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爱他的女孩,也会明白感情终究是不能强求的,况且从一开始,包君年也不满足知晓心中的“择友标准”。
可我们从来不知道自己遇见的,将会是谁会陪着我们走完一生,所以只能肆无忌惮地去尝试爱,去寻找那个对的人,这似乎没有错,只是到最后再深沉的“爱”在别人眼里也只剩下一个轻飘飘的躯壳罢。
那些在阳光下开怀大笑的日子,在秋冬暖阳里慢慢地蒸腾。
朋友就会一直是朋友,是吗?
那些在深谷悬崖峭壁上生长的石莲花,它们能否救赎了自己?
包君年觉得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泥淖,满眼尽是泥泞,看不清那个女孩子是否是在对自己笑,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秋日的爬山虎爬上墙头痴痴地瞭望,可是那个人迷失在了大雾的深林里,连脑海里那双澄澈的眼睛他都快要忘记了。
那些激情,似乎随着秋日的潮汛渐渐褪去,只留下荒芜寂寞地游荡在一大片一大片耸着脑袋的芦苇荡里。
无人时候,包君年常常把自己埋在满头的大汗里,仿佛让猛烈的阳光舔舐那些伤痕,心才不会感受到痛苦似的。
没有人没有过去,不该用一个人的过去去评判他的将来。
包君年同样无法遗忘过去自己的那些放荡不羁,但他相信可以为了她成为更好的自己。
周六,校外小区琴房(文艺活动中心)
在那个小区里,包君年也有一套房,他的爸爸奖励他考上了A大,提前买给他娶老婆用的~他每周末都外宿在此。
于是,自从邓晨光少来琴房后,每周六早上八点开琴房门的任务就落在了包君年身上。
周末一大早起来就为了开门,起初包君年是不愿意的,但知晓主动找范老师说她可以周六来早点开门时,某人又良心发现的心疼了。
包君年主动应揽任务得如此爽快,连范老师都感叹爱情的力量太强大了(⊙o⊙)
可这周末包君年到了门外才悲催地发现自己把钥匙弄丢了。
打电话给自己舅舅还被批了一顿,又丢三落四,物业也就两条钥匙,都给了他们了......
如果包君年知道是自己舅舅故意骗自己物业没有备用钥匙,让长教训,会不会找块豆腐撞了......
看来物业是指望不上了,能指望的也就是邓晨光还未来得及归还的钥匙。
于是,包君年在一众学弟学妹殷切的目光中骑上了自己的山地车赶回学校拿钥匙。
三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十几分钟就到了。
邓晨光并不在宿舍,包君年只好按照电话里他说的“钥匙放在桌子左边的抽屉里”找钥匙。
包君年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自己就算是被舅舅骂死,他也不会狂奔回校取钥匙了。
那个女孩一直隐藏的秘密,他也不会再好奇了。
他从未想过当自己拉开邓晨光书桌左边的抽屉,找到了那把钥匙,也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那一朵熟悉的纸玫瑰,映入眼帘,如一把利剑劈开了他的蓝天,云朵挤出刺眼的红色,太阳蒸干了星辰的光,他的世界,洪水横流,从此只剩下压抑的黑暗。
那玫瑰花静悄悄地躺在透明的玻璃盒里,包君年盯了很久,那抹美丽仿佛长出了刺,毫不留情地扎进了他的眼睛。
玫瑰花的叶子是心形的,尽管在被知晓扔掉之前,他只粗略地喵了一下,但还是无意中记住了。
“哎呦,玫瑰花那么漂亮,送给帅哥我吧”
“本来想送给一个人的....现在用不到了,我还是把它扔了吧”
那么,那朵扔了的玫瑰花为何现在又躺在了邓晨光的抽屉里?
难道是吃完夜宵后又赶着去垃圾桶捡回来送给邓晨光了?
怪不得拒绝自己送到宿舍。
什么也不知道的知晓:老兄,想太多了,只是赶回去蹲坑而已......
可包君年还是忍不住地想,也许,她扔掉的那些仅是对自己的失望吧,她心中渴望拾起的从来不会舍得扔掉,他对她,也许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喜欢”,只是他自己不肯放过她,不肯放过自己罢。
包君年之于知晓而言,只是朋友,她很早以前就已经告诉自己了,不是嘛。
他,只是一个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请她吃了两份麻辣烫和两份甜筒的朋友。
就像她希望的,永远的朋友。
其实包君年不是没怀疑过知晓偷偷喜欢的那个人就是邓晨光。
早在很早以前,包君年就发现每当知晓站在邓晨光面前说话时,总是一副面红耳赤,柔声细语的模样。
而且知晓喜欢在休息的时候向邓晨光请教,那眉眼带笑的模样是与自己在一起时从未见过的。
那时的包君年坐在琴房外休息室外嗑瓜子嗑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拳碎了那反射的玻璃镜。
再有一次他难得大方地请大家喝饮料,叫知晓一起去附近的小区商店买,实则是想给自己与她制造一些独处的空间,谁知她却在自己买了一堆可乐后,可怜兮兮的问自己能不能要一瓶橙汁。那时包君年还以为是知晓不喜欢喝可乐,最后却发现那瓶橙汁被她笑着递到了邓晨光手里。
可恶的是邓晨光居然笑得那么帅地接受了。
在包君年黑着脸问邓晨光橙汁好不好喝的时候,那家伙居然说挺好喝的,还谢谢自己买了橙汁。
包君年一时情绪复杂。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邓晨光喜欢喝的是橙汁,之前他们一起打完球后要喝也都多喝可乐。
一两次三次的偶然罢了,包君年自我安慰的想。
可原来,不是两次三次而已,
她的温柔至始至终只留给了那个人。
她的眼睛里也只住得下那个人。
以前,包君年总觉得只要自己足够执着,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芳心,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包君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着车又回到了琴室开了门。
琴室里,小提琴,大提琴,电子琴,笛箫.......又开始了它们的表演。
范老师拿着指挥棒陶醉在音乐的世界里。
可包君年只看到了那个在专心致志拉着她的小提琴的女孩。
她笑起来时,两只眼睛弯弯地像美丽的月亮。
可那月亮,他似乎仰望到千年,也等不回那皎洁的月光栖息到他的心房。
窗外的天空很蓝,阳光在树荫下了盛开一叶荷塘。
他转身离去,眼里枯萎枯萎了一秋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