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能说,不能说!”青霞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上回帮你们就差些剁手了,再犯一次我就没命了。”
“好,那你告诉我哪个房间,找他做什么?”
“好啊公子,你是往死里逼我呀!”青霞一咬牙,“我能说的也只有一件事了,就是这个酒店里有公安的卧底,联合武警的搜查你们也看到了吧?”
“嗯,”小午说,“青霞,我也不为难你,只问你最后一件事了,你藏在会议厅里,目的就是监视我和这位小姐吗?”
“不是。”
青霞摇了摇头。
“那你装神弄鬼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我不知道。”青霞不耐烦地说。
“谁让你干的?”
“短信,还是短信。”青霞说,“你还有完没完?”
“你的铃铛哪儿来的?”
“房里的客人给的,公子,你这可不是最后一个问……”
“嘘!”
小午伸手堵上青霞的嘴巴——
“叮铃铃……叮铃铃……”
只看昏暗中,有个黑影摇着铃铛走进了会议厅。
“青霞,”小午耳语道,“你出去吧,别管我们!”
“靠,”青霞说了声,“真的有妖铃呀?”
“叮铃铃……叮铃铃……”
青霞也摇了几下铃,独自走出机房。
我们瞪大眼珠,等着那摇铃人走近后一睹他的真容。
然而那家伙立在屏风前面再不动了,隔着屏风,我们只能看到一个高大威武的汉子的剪影。
青霞走过去,微微一顿,同那汉子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会议厅外。
清脆悦耳的铃声随之终止。
我和小午在机房里呆了十几分钟,不见有任何异样,遂离开会议厅回房。
带着心头的重重疑虑,我们一言不发,暗夜酒店的铃音虽然暂时隐退了,但是抛下一个不知何时引爆的深水炸弹,我知道,那看不见的危机远远没有解除,是否和我们有关不得而知,但这种危险我可以嗅得到,甚至摸得着。
拐出会议厅的转角,铺着深红地毯的长长的走廊就像一个大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冷冷地看着我们。
5
经过一个房间的门时,我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竟被一只“意外”的手给拽了进去。
“小……”
我还没有喊出“小午”俩字儿,立刻被捂上了嘴巴,反应神速的小午刚要举起胳膊,又软软地放了下去。
他张大嘴巴,像个傻子似的愣在那里。
那手却很快松开了,我慢慢回头——
“伯父?”
“嘘!”
脱去长褂,一袭黑色羽绒服打扮的李重慈面色凝重地站在我们眼前。
他拍拍我的肩,指了指里边,示意我和小午进去。
完了,他把耳朵贴在房门,大气不喘地定在那里,如一头静静窥伺在黑暗中的野兽。
我不明白发生什么,就把今天夜里所有的事情翻出来,在脑子里飞快地思索一遍,可惜仍是一无所得。
照目前这个情形推测,李重慈应该是早已到了酒店,那他又是出于何种目的需要瞒过我们两个人的耳目?
李伯父究竟在关注什么,或者是等待什么?
如果说在此之前已有端倪,那么后面的举动大概率不是由我和小午引发的通缉犯事件导致的连锁反应中的一环了,同时也说明这件事情绝不是个孤立的存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豪华的狮子楼酒店大楼已经沉寂在一片邪恶的妖气中了。
后来,当那一声穿透暗夜的惨叫,把阴暗迷离的酒店推向恐怖的高潮,防线坍塌的一瞬,我终于理解李重慈在等待什么了。
果然,他发泄似的怒吼一声:
“干掉了,三先生的狐狸尾巴终于露馅儿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从不认识的人。
“快,你俩赶紧回房,警察马上就会上来!”
“董事长,刚才青霞在酒店里见的人是你?”
小午唬了半天,突然斗胆问出一句。
我又看了看小午,也像看着一个我从不认识的人。
今夜有太多的意外。
“小午,”李重慈几乎是用鼻子在说话,“问问自己,是江小姐给你带来的改变吗?”
“对不起董事长,我不该问。”
“那就赶紧走。”
我出门的一刻,李重慈对我耳语一句:
“天明前,乖乖呆在房里别动,”即使走出去了,我还听到:
“这是为了你好!”
6
回到房间是凌晨两点,到天明这四五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还真的不少。
由于关在房间里,有些事情是经过猜测得出的。
置身于当时的环境,即使我刻意去回避,也不可能对门外的事情充耳不闻,警察的卷土重来丝毫不奇怪,那不过是对李重慈言论的一个深度证实。
如此迅疾的速度,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或者说其中一部分没有离开,那股刻意潜伏下的有生力量,究竟是在执行一条既定的战略,还是真的有来自敌方的卧底?
根据当夜的动静来判断,通缉犯一定是抓到了。
从那一声惨叫来看,可能还有人被害,当然,凶手就是一个通缉犯。
不是青霞,就是另外一个摇铃的人。
从刚才小午对他老板的一句质问,也启发了我的联想,如果青霞接到短信后,在酒店里找的那个人就是李重慈,那么其后发生的一切——包括摇铃的人、尚未证实的谋杀等事件,必然与他有直接的关系了。
还有一条,便是小午对李重慈态度的突然转变,换作昨日,我决计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小午身上,究竟是什么原因,撩拨起深藏在那年轻人心底的叛逆?
青霞?
不像。一个通缉犯罢了。
倒是“三先生的狐狸尾巴”——这句话,可能更好地诠释了这个问题。
有两种可能。
一是李重慈同白五集团之间的矛盾;
二是李重慈同白五集团三先生之间的矛盾。
不论哪一种,都说明二者有极深的渊源。
再追溯到食人谷山中秘道时陆十四的谈话,李重慈还能撇清自己同宝珠案的嫌隙?白五的棺材铺子尚且不谈,就说藏在酒店房间里搞移形换影的那套把戏,和今夜之事又有多少差别?
不同的是,差“觉池”一个演员罢了。
惟一庆幸的是,在这四五个小时里,终于没有形势更加恶化的情况来打扰,我至多是忍受一种心灵的煎熬,却不必同时承受心灵的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