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挖心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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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五的棺材铺子,您有听说吗?”服务生说,“墨河所有叫这名字的店都是我们老板开的,不,确切说,应该是五位老板共有的产业,因为这是个大项目,也是公司所有高新技术产业中惟一非白手起家的项目。”
白手起家?
噢,我知道了,原来“白五”这个名字就是“白手起家的五个人”的意思。
不过他说,棺材铺是大项目,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姐,按规矩,来到我们白五科技园,您至少得参加一个消费项目,”服务生说,“三先生的客人呢,一般偏好于博彩,我们有多种可供选择的玩法……”
“不是证券投资吗?”我惊奇地问,“为何又变成博彩呢,其实就是赌博吧?”
“您真是的……”服务生盯着我说,“您难道认为股票、期货、黄金,这些所谓的投资跟赌博有本质的区别吗?ST的意思您应该明白,只不过,我们把风险提在明处,绝不会给您突然放个炸弹,怎么做是您自由选择的结果,如果您是文学家,更应该好好读读萨特的存在主义著作了。”
我怔怔地盯着面前这位出口成章的服务生,一席话,顶得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好吧,那要怎么玩?”
我想了想,既然已经上套了,那就硬着头皮上吧!
“你跟我来吧!”
那服务生虽是个男的,走起路来却扭扭捏捏、妖里妖气,直瞅得我想吐。
因为是赌博,自然是进那“把把赢”的棋牌室了,过了堆满杂物的门厅,外间的一张麻将桌上坐着四个嘴里叼着香烟吞云吐雾的大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他们不是打麻将,他们在喝酒。
服务生直接推开里屋的门,我以为到了,一看却是层楼梯,通到了地下室。
“服务生,上边的客人干吗不玩?”我疑惑地问他。
“上边哪有什么客人,”服务生边下楼梯边说,“您别看上边哄哄吵吵,那些全是公司的员工,客人们都在地下宫殿呢!”
“地下宫殿?”
“噢,不好意思,我们叫惯了。”
还没下楼梯,便听到“哗啦哗啦”的响声从一个大开门的房间里传出。
“哎呀你这个青霞,”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看这个服务生下来,老远就冲他招手,“赶紧的、赶紧的,这死马爷说什么也不玩儿了,趁我老头子今儿手风顺,赶紧给我找位新客来。”
“八爷呀!”那服务生不但走路姿态像女人,连说话的腔调都突然变了,“您就知道青霞来青霞去的,不怕把青霞累死呀……”
“好好好,”那老头塞给服务生几张百元大钞,“快去快去!”
“八爷,去什么去,人我已经给您领来了。”说完他把我往前一推,浪笑着转身离去了。
“咦,小姑娘!”八爷愣了愣,“也可以,也可以,知道规矩吧?”
我看了看麻将桌上这四张面孔,一个不认识,便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八爷皱皱眉,“不知道也可以,麻将总会吧?”
“会点……”
“会点也可以。”
他几句“可以”便把我引上麻将桌了。我接替刚离座儿的那位马爷,每人重新分了一摞筹码,八爷说:“规矩很简单,每人十个筹码,输光为一局。”
我诚惶诚恐地点点头。
“但有一点请记好,”八爷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筹码少者为胜,多者为负。”
“什么,那是比输喽!”我吃惊地说,“这是什么规矩?”
“八爷的规矩!”
2
“小姑娘,现在你知道把把赢是什么意思了吧?”另一个中年人说,“和八爷打,保证让你把把赢!”
“不行,我不玩了!”我突然鼓起勇气说。
“不玩儿?”八爷一阵大笑,“你以为这是跟你男朋友呀,想不玩就能不玩?我活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出生哩!小丫头,你可知道此间叫什么名字?”
“不就是……把把赢棋牌室嘛!”
“不对,”八爷说,“告诉你,这里叫挖心赌坊!”
“挖心赌坊?”我大吃一惊。
“不过你也不必害怕,不是真要挖你的心,”八爷说,“要是你胆敢破坏规矩,准叫你觉得像跟挖了心一样的心疼。”
“什么意思?”
“比如,扒光你的衣服游街啦!让你男朋友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啦——”
“住口!”我勃然大怒,“简直是卑鄙无耻!”
“所以,你还是好好坐下跟我们玩儿吧!”那老头却是一点没有生气。
“要是我输了——不,赢了呢?”
“一局五十万。”
我倒抽一口凉气,“五十万,我没有!”
“没有挖心喽!”八爷笑眯眯地说。
我气得直想哭。
“反正是赌,干脆来个痛快的,”我一赌气站起身来,“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胜负!”
“有意思,有意思!”八爷拊掌大笑,“就依丫头你。”
“我要赢了呢?”
“我的钱你全拿走,放心,”八爷说,“够你半辈子花。”
“但是我不要钱。”我摇摇头。
“哦?”八爷也摇摇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有麻烦,不是有麻烦,没有不喜欢钱的小姑娘。”
“也可以这么说。”
“那好,”八爷点点头,“我答应你,只要胜我了,就替你解决一件任何人都不能帮你解决的事情,这下总可以了吧?”
“一言为定!”
“等等,你要输了呢?”
“脱光了游街!”我一咬牙,负气说道。
“好!好!好!”八爷拍着手,“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开始!”
3
一分钟后,我瞪眼儿了。
我输了。
八爷眼也不眨地望着我。
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我强忍着眼泪,“走吧,愿赌服输……”
“这么急,”八爷说,“不会叫我去杀人吧?”
“您……什么意思?”
“替你解决困难呀!”八爷叹口气说,“谁叫我输给你这个丫头片子!”
“可明明是我输了呢!”我低着头,吐出的字简直声若蚊蝇。
“哈哈,还是个诚实的小姑娘!”八爷笑了笑,“丫头可以偷着乐了,这里的规矩是谁赢谁负!”
我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间心花怒放。
不知道是真有这规矩,还是老头故意让我,总之心情是由地狱一跃而至天堂,对那可恶的八爷的憎恨也一下子转为了感激。
“说吧,解决什么?”八爷痛快得问我。
“很简单,”我毫不犹豫地说,“一个人的下落!”
“青霞,青霞!”八爷立刻拿起对讲机,又把那个服务生叫下来,“去,带这位姑娘找测字的万先生。”
叮嘱完,八爷轻轻一叹气,“完喽,麻将又打不成了!”
我歉意地看看八爷,对他深深鞠了个躬。
八爷一挥手,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青霞喊:“青霞,告诉万年龟,姑娘的账算八爷的,他欠的赌债还没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