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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按照棺中人口授的机宜,同觉池带上猴子准时来到狮子楼,根据事先的约定,我们进入一楼的某个房间,一进去我快速奔到窗台,果然上面留有一张字条,字是打印的仿宋四号,纸上写着让我一个人带猴子到701(就是我刚来墨河时住过那间房的隔壁),并且告诫留下的人千万不能开门,也不能在门口走动,总之是不能闹出分毫动静,我叮嘱完觉池后,立刻乘电梯上了七楼(听到这里时我感慨万千,可惜我不知道那时陆十四已到墨河,他也不知道我就住在隔壁),701房内的窗台上同样也放着一张字条,上面指示我留下猴子,单独到117号房——这间房正好是刚才我出来那间房的隔壁,我不敢违背他们的指令,也不敢暗自查看,生怕对方发现后反悔,只好独自返回一楼,我在客房里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心血来潮,就想听听隔壁的觉池有什么动静,于是把耳朵贴在卧室墙壁上,别说,那边还真的有说话声,后来房门一响,我赶紧把门打开一个缝,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李老先生!”陆十四没有停顿,直接抛出了谜底。
“是我,朱先生,”李重慈听他点出自己的名字,不但不惊慌,反而理直气壮道,“你说得一点没错,关于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个秘密关系到另外一个人的生死,但是当着法渡大师的面我可以做出承诺,此事与宝珠失窃案无半分瓜葛,并且当时我也不晓得寺院发生这样的事,因为……”
他看看众人,叹口气说,“因为当时和我说话的人,并不是觉池。”
所有人又是一惊。
尤其是我,随着陆十四吐露的秘密越多,心里的想法就越是沉重,一宗宝珠案,快把这山洞里的人都扯进去了。
难道,这些人都是戴着假面的吗?
“那好,既然老先生有苦衷,我就翻过这一页,”陆十四说,“隔壁究竟是谁现在已经没法查实了,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房门一响,等我过去开门时,从下面的门缝里塞进一张纸条,我大步追到走廊里,但是外面空无一人,根本没法确认是谁敲的门了,纸条上的字体跟前面如出一辙,上面写让我回到隔壁房,打开窗户,当我走进那间房后,觉池正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少时,猴子从窗外跳进来,爪子里果然捧回一个黑色的匣子,后来送归寺院后,经禅师清点,里面的宝物一件不少。”
法渡禅师微微颔首。
“这就是我侦破宝珠案的全部过程。”陆十四讲到这里,似乎又心有不甘地说,“本来我拿了报酬就该走人了,但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觉池师父的秘密是分外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康复院的诸院长送这么大一个便宜给我,总得回报点人情才对呀,凭我的职业感觉,我晓得这里面疑窦重重,单这白五的棺材铺子一件事就够人闹心了,它们留在我心底的疑问硌得我夜里连觉都睡不好,于是在此后的一天,我又去秘密查访了康复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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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稍稍坚持一下,我的故事就快讲完了!”
陆十四见法渡禅师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加快了节奏说,“那天,我假装病人的家属来到医院,先去拜访蓝婆婆这个人,可巧医院告知蓝婆婆又逃跑了,接着又寻到院长室,我没敲门,装作走错门的架势一把拉开门,奇怪的是,那老头诸院长不在了,办公台后坐着一个女人,还有——”
他扬手指了指石虎,“我们的石先生。”
石虎却稳坐钓鱼台,什么都不予解释。
陆十四也没再问,“我正欲往里走,却无意瞅见拿在那女人手里的一张画像,不是画像本身有问题,而是画上的人……是我。”
陆十四又冲石虎笑笑,“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身份暴露了,在敌我不明的形势下,这画像的作用一般是作通缉令使,怎么样,石先生,是这样吧?”
“是的。”
石虎终于说出一句,不过也仅仅是两个字而已,马上又做出个请陆十四继续讲下去的手势。
“再往后来,我想走都走不掉了,你们想,通缉令都发了,我往哪儿走呀?”陆十四苦笑道,“出了康复院,又去了一趟教堂巷白五的棺材铺子,然而这次好运不在了,不但没见到棺材里的人,还差点因此送了命,原因是棺材铺子就在我来的那夜里突然起火了,那房子被烧得一干二净,听说老板是个瞎眼的糟老头子,喝上酒也被烧死在火里了,就在往旅馆返回的路上,我租来的帕萨特突然刹车失灵,被一辆载满木材的大货车给撞翻,幸亏我跳车及时,险些酿成大祸……”
“朱先生,你遭遇的这些事情也确实够离奇了,但是,”李重慈霍地从人丛里站起身,“说了这么久,你闯入我宅中的事情总该谈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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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先生,”陆十四剑眉一挑,不卑不亢道,“入你府上确有其事,可那又不是我要去的!”
“哦……难道还有人逼你不成?”李重慈冷笑了一声。
“你答对了。”陆十四道。
“什么……”李重慈微微一怔,“他是谁?”
陆十四略一沉吟,“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李重慈点点头。
陆十四走到他跟前,附耳低语几句,立刻又分开。
李重慈却像个泥塑杵在那儿,再蹦不出一句话来。
呵,又是一个谜!
这俩人之间——一个调查者,一个被调查者,居然还有另外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这张看不见的网,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了……
“由于时间原因,后面几天里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谈了,总之我是被卷进这趟浑水了,可是至今弄不清,屡次被人跟踪、谋害到底是何缘故,然而事情刚有点眉目,却全被这位石先生给搅了。”陆十四又说。
“哦?”那石虎饶有兴味地接上一句,“不知是我哪里做错,搅了朱先生的好事?”
“亏你说得出口,”陆十四颇为不满地说,“昨日进山,本是跟踪一个重要的嫌犯,那家伙跟了我几天,这次好不容易被我盯上,可惜被你半路杀出,硬是给跟丢了。”
“敢问朱先生,这嫌犯长什么样?”石虎居然毫不生气,“不管怎样,是朱先生救了我们一伙,你有什么麻烦我石虎一定会帮!”
“算了,”陆十四摆摆手,“那家伙是个矮子,面相凶恶,好像是南方,或者边境一带人氏……”
呵,我知道他说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