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的哨响,伴随着一声声呐喊的结束。
我和李猛坐在车里,忍受着胃带给我们的抗议,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可胃完全听不懂我内心的想法,它就像是一个孩子,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它会毫不掩盖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本应该一个小时的路程由于十一长假的到来,在路上的时间被延长到了两个小时,关上车门拿好行李,李猛站在偌大的机场茫然的像一个孩子,那种眼神和我当初一模一样
“辛哥你确定咱俩不会丢吗?”
“经历过一次就不会”
在人生这条铁轨上,每个人都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是无论哪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只要你经历过一次,你就知道该怎么面对第二次,我们管这个叫做成长,当然爱情除外。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从G市搭乘飞机,但是不能和李猛讲,只能是装作轻车熟路的寻找布告牌,还好国内的布告牌都是中文,更幸运的是我是一名中国人。
在机场转悠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取登机牌的位置
“来身份证”李猛将身份证递了过来狐疑的问道“咱俩刚刚好像路过了这里,好像是转了一圈啊”
“我这不是找吃饭的地方呢吗”李猛用手指了指我门头顶的二楼“你瞎?”偌大的牛肉面招牌在最注目的地方闪烁着。
我尴尬的笑了笑,取好了机票我们直奔二楼。
“两碗牛肉面”我谢绝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
“机场东西贵,咱俩随便吃一点,下了飞机到我家请你吃好的”我安慰着李猛,李猛也颇为懂事的点了点头。
当两碗牛肉面摆在我们眼前时,我明显看到李猛的眼里写了一句话“欺负老子没文化是不是”
一夹就断的面条旁边漂浮着几根香菜,或许这家店口中的牛肉,就是这几朵飘起来的油星吧。
这个世界残忍的给我俩的人生上了第一堂课。
这碗牛肉面刷新了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想必这家店的老板是信佛的。
看着隔壁桌子的客人从包里拿出的面包和方便面时,我似乎能从他们的掏东西的动作中感受到,他们对我们的嘲笑
“结账”不管怎么说这碗面,给饥肠辘辘的胃一丝的温饱
“怪不得没有肉,才十一块八很良心了”李猛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服务生,仿佛是在对刚刚的抱怨而道歉。
我接过账单看了一眼,一口老血含在口里“这他妈是一百一十八块钱”
李猛转来的头显得有些僵硬,就像是机器人缺少了润滑油一样。
“多少?”他仿佛不太相信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数字。
“是一百一十八元先生”李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们他妈这是黑店,老子要报警”
这位服务生早就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客人,依然面带着微笑说道:“先生我们的价格都是明码标价的”说完将那本我回绝的菜单递了过来,翻开的第一页便是我们刚刚点的那碗牛肉面,图片里满满一碗的牛肉仿佛就像是我的智商一样,铺满在了这青花瓷的面碗里。
这是我人生中吃过最昂贵的一餐,我们走出饭店门口,那位服务生又传来清脆的声音“欢迎下次光临”
闷闷不乐的李猛赌气的坐在候机室,满脸的愤怒和委屈。
愤怒和委屈这两个词一般不太适合组放在一起,愤怒就要发泄,发泄了便不委屈
。“行了就当买个教训”李猛怒视着我“都怪你,你要是看看菜单不就不用上着当了”
而悠闲的我还没意识到更大的麻烦即将降临。
终于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声音,我们达成的那班飞机开始检票了,相比之下,能够早早回到家里区区一碗五十九元的牛肉面是比不了的。
我知道李猛是第一次乘坐飞机,所以特意给他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登上飞机好还,可是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李猛的脸色突变,像我这种从来不会从别人脸色中判断身体有异样的人来说,看到李猛的脸也着实是下了一跳。
“你怎么了?”我紧张的抓着李猛的手,此时的飞机已经开始俯冲准备直上云霄。
“辛哥我他妈可能要死了”脸色煞白的李猛说出这句话时,吓了坐在身边的人一跳,用着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和李猛
“不行的话让飞机返航吧”听到我说这话,坐在身边的人的眼光从同情转为嫌弃,两种情绪的更换仅仅隔了几秒钟
“咱俩的命有那么值钱吗,听说返航要花很多钱的”我从未经历过返航这件事,也确实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够买李猛一条命
“你是不是恐高啊”坐在前面的传来小姐姐不耐烦的声音,李猛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好像是”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李猛好像对宿舍的阳台总是莫名的抗拒,每次让他收拾一下晾干的衣服,他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逃避
“辛哥咋办呐”我看着李猛双目紧闭无助的样子,想起了我和周慕蕊第一次去游乐场的时候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
当我准备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要是有一根香烟搭配就更好了,窗外的城市逐渐缩小,高楼变得如火柴盒大小一般
“我和周慕蕊相识在一个初夏的早晨,穿着校服外套的我因为迟到被罚站在外面,从二楼眺望出去,学校里小路两旁栽种的柳树刚刚冒芽带着青涩在风中摇摆。她作为转校生和她父母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年我刚刚三年级,那时候可能还不会写喜欢与爱这三个字,只觉得眼前这女孩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这女孩真精致,当时我这么想着。
她一笑就会露出一颗虎牙和两个浅浅的酒窝,长长的马尾,看起来更像一位从城堡中走出来的公主。
班主任出来迎接她的时撇我一眼,你带着新同学去你的座位吧,当班主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一切安排都是天注定的。
她就坐在我的旁边,阳光洒在她身上的时候,我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她手臂上细嫩的绒毛正发着金油油的光,看她用手缕垂在耳边头发时的动作竟是如此优美。
课间的时候有些大胆的男生过来和她搭话,她毫不拘泥的和他们打着招呼,看她抿嘴忍笑害羞的样子,我竟然也能跟着害起羞来,从此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我的心。
还在念小学的年纪,大家都觉得喜欢一个人或爱一个人都会让自己蒙羞,而我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每次回到家都和父母说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和他们讲我和周慕蕊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甚至互相借块橡皮这样的小事,说起来都觉得美妙无比。
那时候父母总是笑着摇着头,溺爱的看着我。
自从周慕蕊坐在身边,时间就像是加了快进键一样,转眼就到了上初中的日子。
当所有人都在庆祝没有暑假作业的时候,我比其他人更早的感受到了什么是分离的难过。
离别之际,学校组织去沿海的D市夏利营。
你去不去呀?她扭着头期盼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去和不去,这两个回答对于她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
这个看似简单平常的决定,却影响着我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