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昭月眼睛往下瞟了一眼,看着依旧在摩挲她下巴的狐尾,充满渴望的咽了口吐沫,伸手摸了好几下。这下,扶辰更是炸毛,一阵鸡皮疙瘩从尾巴直逼头顶,甚至觉得自己天灵盖上都冒出了缕缕青烟。
干咳了两声,起身收了狐尾,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屋子,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昭月抬眼得意洋洋的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直起身满意的咧开了嘴。
小样,跟我皮!
光天化日,她怎么会怕他?!要论撩这种有耳有尾的兽族,普天之下她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而后悠悠闲闲的坐在那茶桌旁,拿出刚才集市上买的肉干,放了一根在嘴里嚼吧嚼吧,味道不错,乐呵呵的看着面前过于惊讶而成了石头一般的夜冥:“嗯,好好练。”
屋内,扶辰的脑袋轻轻靠着那紧闭的木门,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面色通红,许久才平稳了心神。
“这个臭丫头。”
明明是一句充斥不满的吐槽,却发散出一股宠溺的味道。
“帝君习惯就好。”
这声音来的突兀,他猛然回头,目光凛冽,手中忘年剑寒光凛凛指着面前懒洋洋,化作小狐狸模样卧在椅子上看着他的黑天照。
见他反应这么大,估计是吓了一跳,它哼哧笑了起来,两眼眯成了一条线。
看它那般懒散模样,本就不喜欢兽类的扶辰很是清冷的抬着头,缓缓收了手中的剑。
果然,这畜生真不愧是洪荒时代的大神兽,还就真的看穿了灵魂。
就这样对视了片刻,他警惕的坐在了那黑狐的对面。
那黑狐转了个身,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谨慎的扶辰,舔了舔爪子:“帝君在此,可是说九重天有异变?”
于情于理,这么判断确实没什么错误。
太古帝君的灵魄在狐帝狐桑这里,那九重天上的太古帝君的皮囊下,又是谁的灵魄。
扶辰正襟危坐,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千年以后与千年之前罢了。”
说完,抬眼看着面前炯炯有神的狐眼,补了一句:“九重天无恙。”
那黑狐直直看了他很久,才确定面前的人说的都是真的,歪了下头:“那可不妙了。”
扶辰不解,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帝君,恐怕是遇到了镜。”他从那八仙椅往上一跳,立在旁边的桌子上。显得仿佛同坐着的扶辰一般高。
“那是面特殊的镜子,能改过去,能知未来,是昭月的大法器,叫神无,被昭月偷偷镇在无妄海旁。”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只有携带了作为媒介的昭月的私人物品,才能发动力量。”
扶辰面色不改,依旧沉得如寒潭清水。
黑天照心下了然,这两个人,千年之后定然是相遇了。
“帝君切不可暴露了身份。”他很郑重:“这镜中可不是记忆,是实实在在的过去。天命难违,不管帝君做什么,想做什么,大方向早已经确定,不会改变的。”
“一事不明。”
没等他说完,扶辰薄唇微抿,看着他。
“帝君请讲。”
“本君,至今未曾找到扶桑自己的意识。”
黑天照看着他,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而后带着一股不可置信的语气,急急问道:
“这千年的历史中,可有狐桑?”
“有,推波助澜。”
“……何时羽化的?”
“四年后,荒原之役的战场上。”
“……”
黑天照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非那日昭月自那村落之中救出来的人,本就是帝君?
不,兴许是另一种可能。
兴许,狐帝一众迎亲的队伍,根本没有人活下来,连狐帝自己,也应该是死在了那一场妖族的突袭中。
但如果是这样,此时告知他的话……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眼睛眯了眯,思索半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帝君务必按照已经知晓的时间线行事。幸而狐帝也是狐族,听的懂我说话,也方便我暗中帮你。”
扶辰正要道谢,却又见他仰着脖子补了一句:“是为了昭月,可不是为了你这个臭脸帝君,他日若回了现世,替我带两只鸡去看看我家老白哈。”
他眉骨轻跳,这个老畜生可真会趁火打劫,分明故意的,明知道那白天照看到他就跟见到仇人一样,恨不得扑上来咬两口,还出这种要求可真不要意图太明显。
扶辰沉着气,应了一声。
这下倒是轮到那黑天照一脸诧异,他居然应了,他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这太古帝君最不喜走兽一类,同白天照的关系更是差的可以,两个人大老远都能互相眼神杀。如今竟然这么轻松的应了自己一句戏言,看样子此番还真是遇到大问题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吭哧笑了一声,说到:“帝君不必担心,那狐桑和狐姬,虽然是狐族帝王与侧妃的关系,但其实并无夫妻之实,狐姬只把狐桑当成哥哥,而狐桑娶她,也仅仅是为了保护濒临灭亡的荒原狐族一脉。”
扶辰睨了他一眼,那目光中满载着“多管闲事”四个大字,让黑天照更是坐实了他对昭月感情不一般的猜测,颇有一种等待邀功行赏的感觉。
“多谢。”
这两个字夹杂着冷冰冰的味道,很是不情不愿。
呵,男人。
黑天照舔了舔自己的爪毛,跳了下来准备离开,走两步缓缓回头:“对了,对于狐族来说,狐尾是很致命的弱点,想必帝君已经领教了。”
言罢,悠哉悠哉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坐在那里愣了愣,许久,太手揉了揉额头,露出半张通红的面颊。
一把年纪了,被人这样撩了一把,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他命中的劫数,早知如此,千年后还真就不如不见。
与其不见……还不如早点娶了算了,也省得她在外头到处惹是生非,搞出来妖族这么大一个烫手山芋,嗯,还是当早些娶了好。
这般想着,面颊上的红晕更是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