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倒吸一口凉气,方才偷过玄冥的笑容,空隙之间看到玄苏的脸,竟然同那人丝毫无差。那张脸,四海八荒见过的人并不多,然而,那面容,那个角度,分明就是千年前荒原之役,败给太古帝君,而后镇压于锁妖塔之中的妖皇!
方才玄冥那一段引人怀疑的做法,并不是为了邀请他们两人来清净世,是为了让玄苏以那般的角度面对太古帝君,是为了让他从这似曾相识的面庞中,寻找到妖族血脉的端倪。
看到怀中昭月的反应,扶辰面不改色极为沉着冷静,不动声色的恭送魔族太子的离开,玄苏那颗刚刚起疑的心才缓缓放进了肚子里。
此后的应酬里,昭月埋头扎进扶辰的怀中,几乎不再露头,玄苏临走之前刻意走到扶辰面前,冷笑一声道:“哼,九重天的从兽还真好当,这般懒惰,在我清净世可是要被炖狐狸汤的。”说完,狠狠盯着扶辰的脸:“原来我弟弟得以获救多亏了星君和一个月族小姑娘,八荒盛宴后,还劳烦星君同那小丫头一起来清净世,本太子,可要好好答谢一番!”
扶辰依旧不言,鞠躬行礼。
玄苏冷冷看了看在他怀中有些发抖的黑狐,像是品尝美食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嗯,若是做狐狸拉面,定然美味。”
而后昭月猛然抬头,怒目圆瞪咬牙切齿低声呜了起来。
见那黑狐那般兽性反应,玄苏松了一口气,张狂笑着转身离开。
他始终是谨慎的,就算在这般场合,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见玄苏一行人渐行渐远,扶辰向鸿钧老祖点头示意,而后紧紧抱着昭月回了别院他的房间内。前脚进屋,反手就将屋门紧闭。此时此刻,才将怀中抱了几个时辰的黑狐小心放下。
昭月撇了撇嘴,很是不满的说到:“为何不先回我的房间,你这……”
看着面前的景色,昭月用力咽了口口水,说到一半的话语半天吐不出下一个字来。这“紫薇星君”还真是毫不避人,关上屋门摘了面具就开始宽衣解带,见昭月话说一半猛然停住,也只是侧眼看了看她,手上的动作倒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虽然是后背,可那极为纤细的身姿还是毫无遮掩的映入昭月的眼眸,虽然平日里就觉得这“紫薇星君”虽然高挑却很是纤瘦,今日看他那后背一丝赘肉都没有,却也瞅不见半块肌肉的模样,更是证实了昭月早先的推测。那背部曲线如此完美诱人着实令她钦佩不已,白皙光滑,毫无瑕疵,她整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令她垂怜的后背上了。
甚至一瞬间,她有着想要抚摸一下的冲动。
被她那般殷切的注视,扶辰却丝毫不为所动,既不惊讶也不觉尴尬,把外衫换下放置在一边,拿出平日里自己的白色衣衫披在身上,自顾自的坐在镜前束发。
昭月看得有些痴迷,那目光单刀直入的紧紧盯着他,若不是肚子饿了呼噜一声,怕是要眼眸望穿。
她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愤愤不平的嘟囔着:“一个大男人比我都瘦弱,怕是九重天伙食不怎么样。”
边说边四下寻找,一眼就看到桌子上两个诱人的包子。她极为轻巧的跳了上去,闻了闻,见还是热的便心下大喜,问到:“扶辰,这包子……”
“青玄留给你的。”
听闻此言,昭月也未曾细想,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这两只肉包,满意的趴在桌子上。
“你也是,不先把我放回去,我这一大早被你抓出来根本没来得及更衣。”看着他面对镜子的侧颜,很是完美的曲线颇为赏心悦目。
“魔族太子如何?”
根本不给她多想的机会,扶辰直接问到。
他不是没见过妖皇本人,而这魔族太子,说像他却有几分相似,说不像,也确实是那里看着都不一样,但见玄冥那般反应,恐十之八九与妖皇有关。而大殿之上,昭月的反应倒更加令他在意。
她趴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本以为千年之前已经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而今看来确实是落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兴许还不止这一颗而已。
“那玄苏,同妖皇有关,至于什么关系,我说不准。”
扶辰不动声色,缓缓起身,系好了衣衫坐在桌边紧紧盯着她的双眼,那目光灼灼分明是在质问她一般。
昭月轻轻叹息,说到:“天族对本尊心生怀疑不无道理,但人人都有些不愿回首也不想提及的过往,本尊亦然。本尊能说的只有,昭月绝不会同天族为敌,也绝不会同帝君为敌。且本尊扪心自问,所做之事坦坦荡荡,对得起天下苍生。”
“我再问一次,月尊可与妖族有关。”
昭月盯着他的双眼,那目光极寒,那语气强硬不容反驳,她缓缓垂眼,没有回答。
若说无关,妖族之事确实因她而起,若说有关,可也确实只与那一人有所交集。
许久之后,她轻声道:“扶辰可知荒原之役到底因何而起?真如世间所言只是为了四海八荒的统治权利?非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她摇摇头,伴着一声叹息:“世人皆知妖皇这一称谓,却不知他曾经名唤夜向,是我从浚稽山救下来的一块成了精的石头。
而后某次他失控暴走,杀了浚稽山百余无辜村民,虽然将他稳住,然而清醒之后的夜向自觉无颜面对我,留下了我赠给他的姓氏,带着单名一个向字离开了,自此之后变不知去向。
来日再见他,已是一族之长,身后向氏一族皆为吸收天地灵气而修成人形之物,谓之妖。我与他约定,自我所学之物,不得用于滥杀无辜,不得用于争霸天下,未到逼不得已,绝不可忤逆天族至尊,如若违背誓言,定当万劫不复。
这些,他也都一一应下。然世事无常,纵然他再一心向善,终是会因为身份地位以及门下氏族子弟而有所牵扯。之后的事情扶辰你应当都知晓,先是霸了羽族一块土地,而后自封妖皇,在这世间立了足,我原以为他这般便会知足,他也这般相安无事的过了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