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可谓不歹毒，一下子就把李家放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上。
马主任嘴上虽然不可能说要礼，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嘀咕了。
“啊呀！对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忘了，你们李家好像没什么钱，怪我怪我，不该说这句话的。”
小个子笑着说，同时还装出一副道歉的令人作呕的样子。
这句话在李沧江听来十分刺耳，但又不好发作。
因为他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来不屑于走后门这种肮脏之事，他本以为这是一次公平的竞标。
“这样吧，我看跟在李沧江后面这辈子也没什么出息了，那个小伙子，你愿不愿意来我公司打杂，正好缺个保洁，一个月虽然给的钱不多，但估计比你在李家待着好，好歹也有一千块钱呢。”
李枫没想到的是，小个子竟然将话题引在了自己身上。
当然，小个子也不是真心问的，而是纯属为了恶心一下李沧江。
李沧江不会说那种巧言令色的话，气不过，就准备站起来想走。
这小个子简直把他们李家贬低到了尘埃里！
而马主任则是漠然看着小个子的表现，也没有阻拦什么的，内心已经偏向了他。
李沧江站起来，走了几步，发现李枫没有跟上来。
“走吧，这笔生意没戏了。”
小个子见李沧江主动放弃了，心里更是畅快，大笑道：“你没看出来吗，李沧江，你这带来的人不想和你走，觉得在我这干保洁更强一些。”
其他陪客的人，也纷纷笑起来：“脸皮也是真的厚，我要是他，早就忍不住走了。”
不少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李枫，觉得他连这种侮辱都能忍受，不像正常人，更不像一个正常有血性的男人！
“礼物我们确实没带，日后也会给马主任补上。”
李枫蠕动着嘴唇，忽然开口了。
他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包括李沧江也愣住了。
“呵，就你们这点家底我还不知道，能送出来什么好东西，快乘早别丢人现眼了。”
小个子冷嘲热讽了一番。
“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肯定比你这个赝品要好。”
什么？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话激起的众人反应更要剧烈。
连马主任都僵住了，缓缓放下手中的元青花。
“哪来的野小子，你他妈什么意思！什么叫赝品！我花了三百万的东西还能有假？！”小个子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李枫冷笑，摇了摇头，随即挪瑜道。
“这不是你花了九百块钱买的吗？”
小个子愣住了，情急之下都忘了这一茬，这岂不是相当于自己坦白刚刚作假了。
马主任脸色也变了变，这下元青花就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了，他也不好收下了。
“所以你就是为了让我承认这东西多少钱买的，故意说赝品吗？”
小个子有些气的语无伦次，他竟然会中了一个小子的道。
“好了，虽然票据是假的，但是东西是真的就好。”马主任这时候插了一句话，明显站在小个子一边。
小个子怒视了李枫一眼，接着幸灾乐祸道：“看见没，马主任都帮我说话了，就算票据是假的又怎么样，能改变你们李家穷的连九百块钱礼物都送不出来的事实吗？”
“很可惜，票据是假的，但这东西，也确实是赝品。”李枫淡淡地又说了一句话。
以他毒辣的眼光，这种级别的假古董骗不了他的。
只不过刚才还没不敢确定，但是李枫发现这元青花暴露在空气中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表面上的色泽还没有发生氧化反应，说明这上面的东西都是近代伪造的。
“你放屁！有什么证据说老子送的赝品！拿不出来的话，小心我让你走不出这扇门！”小个子此刻非常激动。
小个子表面虽然装的非常强硬，嘴硬无比，一口咬死自己买的不是赝品。
但是心里的震惊，却比谁也要浓烈。
因为这元青花，他真的是从一个作假高手那里，花了一万块钱，买来的最接近真品的赝品了。
当初那个作假高手，给他保证了一万遍，说不可能有人认出来。
不仅如此，这个赝品元青花还特意放到地里做旧，沾染了古董独有的土气，就连是经常混迹古玩圈的老手，也很难判断。
而且，小个子事先还真的找了家名气挺大的古玩店，送去鉴定了一下，最后给出的结果是无法鉴定，但也没有说是赝品。
这已经是赝品的最高境界了。
李枫站起来，说道：“能否让我凑近给大家解释下？”
小个子想要阻拦，生怕李枫真的说出来什么头头道道。
“让他看。”
说话的人是马主任，他被李枫说的心里也犯了嘀咕，他也好奇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这么有自信。
李枫先科普了一下简单的知识：“元代青花瓷的胎质重而坚，器壁较厚，大器较多，老的元青花都是用柴木窑烧的，而现在大多仿品都是用气窑烧的，这两种工艺不同，釉质的化学变化物理变化也有所不同。”
“这说的太专业了，我们不懂，有没有简单点的。”
小个子打断他道，同时额头上冒起了一颗汗珠。
李枫看了他一眼，换了个说法，道：“你这个赝品，确实很完美，真的可以说是手法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见见这背后的师傅。”
小个子心里更加慌乱，话都说不利索了。
“只不过，唯一的败笔就是，它实在是过于完美了。”
李枫故意卖了个关子，一下子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完美还不好吗？”
马主任问道，他也没明白李枫这句是什么意思。
“在元代，其实工艺并没有今天成熟和发达，所以烧制出来的瓷器看上去釉质丰满肥厚，平整度欠缺，有一股臃肿的感觉。”
“但是你们看这个，完全没有那种不和谐的感觉，反而像是浑圆天成的圆润平滑。”
李枫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可惜啊可惜，这个作假的师傅，到头来被自己精益求精的手法给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