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宽心生一计,故意刁难站起来问道:“李教授,我不太懂你说的这个意思,能为我讲解一下吗?”
严宽的身影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不少认出来他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
“是严老师啊,他怎么来了,据说他可是海外博士后毕业回来任教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既然这么高,为什么还不能理解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李枫饶有兴致地看着严宽,问道:“你不像是学生吧?”
严宽自得地点了点头,随即自报家门:“我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大学在国内一流历史名师手下学习了四年,之后出国前往各国拜访名师,可我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劳什子论从史出。”
严宽嘴角露出轻蔑的表情,对李枫的观点批判的一无是处。
“严老师一向很严谨的,他都这么说了,估计真的李教授的观点有问题。”
“对啊对啊,我站严老师这一边。”
学生们本来就没什么判断能力,被这种人一煽动,风向立刻变了。
李枫不慌不忙,做出请的手势,让他上台来。
严宽等的就是这句话,直接踱步自信地走上台来,心里已经打好了草稿。
“你既然不认同我的论从史出,那么请你当众说一下原因,看看能不能服众。”
李枫笑眯眯地看着严宽,他欢迎学术讨论。
严宽是典型的西方培养出来的学者,因此自然看不起国内传统那一套,甚至有点崇洋媚外的偏向,认为国外的理论体系都是最好的。
所以,严宽冷哼一声,转向大家,开始演讲。
“西方著名历史学家卡尔说过,‘认为史实的核心是客观存在的,独立于史学家的解释,这是一种荒谬的谬论,但也是一种不易根除的谬论,过去事件的意义和价值并不取决于过去和事实本身。”
严宽说的过于深奥和玄乎,底下的学生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枫倒是听懂了,不过他很反感严宽这一套故意将很简单的话说成很复杂,为了凸显自己的高明的做法。
这也是一些学术精英的通病,讲出的话生怕被普通人听懂一样,好像不这样就显示不出自己比别人的聪明。
“我给大家翻译成人话啊,就是卡尔认为,历史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的思想而改变的,所以论并不从史出,而是从客观现实中出。”
李枫这样的简明扼要的讲解,让底下同学都点起了头。
严宽则是听李枫那句翻译成人话的时候,很不爽,这不是暗地里骂他说的不是人话吗?
“不过你不能理解也很正常,因为这是个哲学的、高深的境界,很多历史老师一辈子也没有踏入过这个境界,所以不要气馁,你是正常人。”
李枫依然保持着笑容,但是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怎么就这么怪呢?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说严宽天赋不行,跨入不了这么高深的境界吗?
“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个观点高明在哪里!”
严宽很不服气道。
李枫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而已,一股沉稳内敛的气质油然而生,娓娓道来:“大家都知道,历史观决定着史学研究的成败,这是一个基本事实,也是一种正常的学术现象。”
这句话,严宽也找不到挑刺的地方,只能不说话。
“但是!”李枫说道这里声音提高了八度,“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一部不断进化的历史。”
“因为是不断进化的,所以我们也要用不断进化的理念去解读,但是又不能超出历史本身的真相。”
看着底下学生还是一头雾水,李枫举了个鲜明的例子。
“你们说李鸿章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句话可捅了马蜂窝,整个大礼堂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这也达到了李枫的目的,直接微微一笑道:“你们之所以会产生这么多不同的看法,是因为解读他的角度不一样。”
“这个解读的角度,我是欢迎不同意见的,但是你无论怎么解读,你也不能把李鸿章一个清朝人,说成一个唐朝人,这就是我们要守住的底线。”
“历史不是任由你怎么说都行,解读可以,但必须立足于最基本的历史真相,这就是我要强调的论从史出!”
李枫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直接将全场说的哑口无言。
一旁的严宽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知道自己输得体无完肤。
原本看不起李枫,起身要离开的老教授们,此时纷纷坐回座位,如同好奇的学生一样,竖起耳朵直勾勾听着,深怕漏掉李枫的任意一句话。
“原来是这样,这个例子一举出来我就明白了。”
“不愧是李教授,就是有水平,讲话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赶得上的。”
“对啊,你看严老师,一副生怕别人听懂的样子说话,真是令人作呕。”
老教授们眉头紧锁地思索着李枫的这番话,但大部分学生则是瞠目结舌,把其他的讲师学生们已经彻底镇住了。
“这次真是没白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要回去好好宣传宣传李教授。”
“是啊,不知道以前谁还造谣李教授是骗子呢。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齐佳也满脸震撼的看向李枫,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仅仅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能够镇住全场。
与他一比,自己所谓的博士头衔真的不值一提。
看着李枫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挥洒自如的样子,齐佳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不是个二十岁的青年,而是一位举重若轻、久负盛名的治学大师。
严宽已经灰溜溜的下台,悄悄的走回座位,脸色窘迫不已。
而路过的学生,都鄙夷地看着严宽,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种蔑视的眼神如同针芒在背,让严宽苦不堪言,难受不已。
“败了,彻底败了。”
严宽面如死灰地瘫在座位上,不怕人不行,就怕人比人,这么一比较,反而显得他严宽才是那个沽名钓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