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申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儿光彩,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来,他只是机械地和顾佳子一起朝进来的客人们微微鞠躬,嘴里重复着“谢谢您的光临”这句陈词滥调。心又是一痛,恍惚中我又回到了我们一起在武当山的日子,他在我耳边笑语,杨溪,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拜堂成亲算了,只此机会,如果你不抓住就等着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吧。眼睛一酸,泪水又要冒出来了。为了脸上的妆,我把头向上仰。好不容易化了个妆,变漂亮了些,可不能被眼泪打败了。我一定要漂漂亮亮地出现在林申和顾佳子面前,我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今天的杨溪活的很漂亮。
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望着林申俊美不凡的面容,轻叹道王子配的就是公主,作为灰姑娘还是靠边站吧。林申的眼睛似乎没有了焦点,连我和董涵翰走到他跟前都不知道,直到顾佳子亲热地拉住我的手,热情地说道,“杨溪,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的时候,他才知道我走过来了。
我卖力地笑着,我说顾佳子祝你生日快乐。我不敢看林申,我怕我会露出破绽来,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身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苦涩的滋味迅速蔓延到身体的角角落落,有些时候这些痛与苦只有自己独自体会。
生日会上除了顾佳子的一些同学之外,还有一些从来没有打过照面的陌生面孔,他们衣着考究,谈笑风生,欧化的见面礼,高贵而矜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虽然身边有董涵翰,可是我还是觉得站在这里是一种煎熬,我很想挖一个洞,钻进里面再也不出来。崔浩然也在,被一群人包围着,不知在说些什么,他们中间不时爆发出笑声,这些快乐并不属于我,我的脑海里都是林申的影子,他空洞的眼神如一把尖刀准确无误地插入心脏的正中,为什么他总是这么不快乐?难道他的生命里就没有快乐的因素吗?我呆呆地想着,直到崔浩然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杨溪,好长时间没见着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说还行。近一年没见着崔浩然,他比以前更帅了,不由得感慨,“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这个大男人变化的也挺快的,帅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是呀,别人都这么说,还有人更夸张,竟然怀疑我去韩国就是为了整容!我崔浩然天生丽质难自弃,用得着整容吗?”崔浩然洋洋自得地说道。
我点点头,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透着明星特有的气质,假以时日,这一定是一颗很耀眼的明星。不远处,传来一阵喝彩声,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顾佳子挽着林申的胳膊走了进来,俊男配靓女,搭配在一起确实很好看。我听见身旁传过一声低低得叹息,像是从心底里发出来似的,那么深沉却又那么痛彻心扉。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崔浩然微皱着的眉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淡淡忧伤弥漫在眉宇间。他在忧伤什么,这样大团圆的大好景象不正是他愿意看到的吗?他,林申以及顾佳子有着太多的青葱岁月,那些有关青春的记忆是他们一起编织的。
顾佳子优雅如女神,在林申身旁笑靥如花。一刹那间,这世间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变得空洞起来,恍惚之间,只有那双忧郁的眼睛在我的眼前定格。这样的幸福既然注定不会属于我,为什么我不试着接受这个事实呢?是的,这就是事实,事实是站在林申旁边的是顾佳子,顾佳子的父亲正在台上宣布今天就是顾佳子的生日,也是林申与顾佳子订婚的日子!
周遭的空气似乎在凝结,那些喜气洋洋的欢呼声像一把把匕首一样把扎向我心脏最柔软的那一部分。我轻轻地笑了,随着那些欢呼的人群一起,把自己的笑脸展现在这喜庆的节日里。订了婚也好,订了婚也好……心里喃喃念叨着的是这句话。台上那位父亲还在规划未来,“等林申和顾佳子毕业了,我们就会为他们举行婚礼……”
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只能在旁边看别人怎样演绎幸福与甜蜜的边缘人,任是怎样努力都走不进他的生活。
我承认我就是那只遇到事情就爱把脑袋钻进沙堆里的那只鸵鸟,以为看不见那些令人悲伤的事情就不会感受到心痛的彻骨。我走的很静悄悄,连董涵翰都没有惊动,她正愣愣不知望着什么在发呆。我从酒店的后门出去的,没有人注意到我,因为他们的目光都被那一对即将交换订婚戒指的男女吸引住了。
也许就在指缝间,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这个世界上我们可以错失很多东西,唯一错失不了的是时间的流逝。一分一秒是在滴答声中进入过去的时空,无论我们怎样努力,也只能抓住岁月的丝丝缕缕。那些不能忘却的记忆,就像镌刻在心底里,任岁月流逝却无法磨灭,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咀嚼那些无法忘却的往事,让悲伤或甜蜜糅合进岁月的痕迹里。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没有遇到这一群让我刻骨铭心过的人,那么我的生活肯定会快乐简单些,悲伤也不会像影子一样不离左右。可是人生没有假设,所有的“如果”都只是书写在稍纵即逝的臆想中,只有生活才会真实地展现最真实的人与事。
也许悲伤真的会逆流成河,不然的话,为什么我的生活中会接二连三地出现让我倍感悲伤的事情呢?任我怎么想也想不到陈轩宁会和李叶琛扯在一起。李叶琛和秦嫣雪的父亲已是拉扯不清,她怎么可以又和董涵翰的男朋友纠缠在一起呢?本来已经想不通的事情,现在又添上一乱。真的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也许只有佛洛依德这样高级的心理学家才能够分析她这种复杂的心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