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又不是点读机,凭什么让我背一首又一首?再说这上课讲话的人多着去了,为什么就只刁难我杨溪一个人?杀鸡给猴看,也不是这个杀法啊!我觉得我命运特别悲惨,事故的另一案发人董晗翰此时正坐在我旁边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我。真******不公平!我忿忿地在心里骂了句粗话。看看老师那架势,仿佛我不背就不让我坐下来似的。尽管我觉得老师这样做纯粹是在折磨,侮辱甚至是践踏我。我还是忍着性子把李清照的五首描写春闺思夫的词完完整整地背了下来。凡事都要朝好的方面想嘛,如果老师不这样刁难我,我这满腹诗书向谁炫耀呢?
通过概率老师和语文老师的“大力宣传”,材料科学的人现在都已经认识我了。第三次和材料力学上大课时,刚走进教室,材料科学仅有的三位女生之一就冲我喊道,“杨溪,我们班准备举办一次有关国学的活动,你能不能帮忙组织一下?”
“我……”我一时语塞,想不到自己这样一个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普相女竟然变得这样重要,惊讶之余,不免推脱,“恐怕我做不来吧。”
“没有试,你怎么知道自己做不来?”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看到了两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其中之一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崔浩然,此时他正微笑着看着我,“就请帮个忙。”忘了说,崔浩然就是材料科学班的班长,典型的学习好,能力好,家里有钱,长得又帅的主儿。站在他身旁的是那个眼睛里始终蒙着一层白雾,有几丝忧郁气质的林申。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林申的那一刹那,我仿佛脑短路似的,里面一片空白。更可怕的是全身的血液都一个劲的往脑门上涌,我感到了全所未有的缺氧,觉得天地只见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只有这个叫林申的男孩深深地闯入我的瞳孔,如此清晰,深入骨髓,以至于多年后我仍不能忘记那种天旋地转的震撼。
崔浩然还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看得见他的嘴唇在不停地蠕动。为了表明自己在专心地听他说话,我只有机械地点头说好。短短几分钟,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等到崔浩然提高了声音,一脸不解地盯着我,“喂!你的手机号到底是多少?”我才苏醒过来,本来想说,却瞥见林申还是一脸的冷漠,蒙上雾气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这和崔浩然是多么不同的一个人呀!我在心里暗想,到嘴的数字就变成了:“哦,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崔浩然更加惊讶了,他肯定在想这女的忒不正常了,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脑子不会有毛病吧?
我一阵窘迫,脸不禁大红。杨溪呀杨溪,你真是太丢人了!平时装得人五人六的,一到关键时刻不丢个人就好象不正常,你哪是一女的,慧外秀中怎么就和你沾不上一点儿边?我在心里暗骂自己再看林申,他还是一脸冷漠地望着窗外,仿佛这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他的世界只有那一扇通往广阔天空的窗户。
在报完电话号码后,崔浩然总算让我走了。到座位前,刚准备坐下时,董晗翰就双手拉住我的双手,一脸激动,就像深受压迫剥削的劳苦大众见到亲爱的解放军,“溪,快告诉我,崔浩然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不经意地一抬眼,发现所有的女生此时把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而且都不怎么友善,好像我是一过街老鼠,这也难怪,崔浩然这么一个耀眼的大帅哥竟然会主动地和我这样一个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女生说话,你说那些貌美如花的美女们能不胸闷气短吗?在我的印象里,崔浩然好像还未和我们的任何一个人说过话。刚才混混沌沌地,还未顾得上观察女生们的面部表情。不过从此时她们敌意未消的眼睛里可以想象得到当我和崔浩然站在大家面前说话时她们的眼神是何等的凌厉和怨恨!看来今后我得夹起尾巴来做人了,不然的话,有我的好果子吃。
看到崔浩然和林申走了过来,我便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们俩还是坐在最后一排。刚坐下,概率论老师就优哉游哉地走了进来。一番简短的开场白后,便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课。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的天很蓝,没有一丝白云。秋天的北京气候宜人。在这样凉爽的天气里,我却浑身燥热,一颗心咚咚地跳个不停。老师在讲台上讲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知道他讲的很有激情,有点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味道。我的脑子被那个叫林申的,眼睛始终蒙着一层雾气的男生占据地满满的。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在心里悲哀地想。心静如水一直是我孜孜追求的目标。即使做不到心静如水,至少也得保持一颗跳动正常的心吧。过速跳动的心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只好面红耳赤地垂下头,任林申那张英俊的脸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似乎是受到老师讲课时迸发出超乎常人的激情的影响,这一节课董晗翰听得格外认真。正襟危坐地坐在那里,不时张开嘴附和老师几句。这样的董晗翰很少见,换了平时,我肯定会取笑她装什么正人君子,明明是一大尾巴狼,还弄得跟一纯情小女生似的,真是虚伪到不得了。今天我的心思很浮动,脑子很迟钝,内心很挣扎,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来嘲笑她。
老师的记忆力永远都不要被忽略,他说的每一句话一般都会记得的。正当我在拼力和林申那张脸做斗争的时候,一声“杨溪”把我从势均力敌的思想搏斗中拉回到了美好的现实生活中。我霍地一声站起来,把屁股下的椅子弄得乒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