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屈突通派人已经砍来许多竹子,柳木匠带着两个徒弟站立一旁,看到江湖出来他眼中的忧惧之色才散去。
江湖招他过来说道:“这次请柳大叔过来是有急事相求,事关我朋友性命,还望柳大叔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打造一套器具,不求美观只求实用。”
柳木连忙摆手道:“小老儿愧不敢当,还请公子吩咐,老朽一定尽全力。”接下来江湖开始告诉柳木如何打造自己要的东西。
根据江湖刚刚对李慕纭伤口的观察,伤口内部已经发炎,而要消除炎症的第一步就是清理伤口杀菌消毒。目前江湖能得到的杀菌消毒的东西就只有酒精了。
他打算让柳木用竹筒打造一套简单蒸馏设备用以提纯酒精,时间紧迫只能用最简单的一次蒸馏法。整个装置分四个部分,加热器,导流管,冷凝器和集流器。
加热器好办,直接用木桶放和铁锅;导流管用细一点的竹管;冷凝器采用水冷法,用大竹管套住导流管,两管中间注入流动的冷水;最后集流器分三段收集蒸馏液体。
整个装置很简单,技术难点也就是怎么保证装置的密闭性。柳木和两个徒弟忙活开。这时莫策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五六个刺史府护卫每人手中两个酒坛子,整整十四坛放在江湖面前。莫策看着江湖说道:“这是洛阳有名的烈酒三日醉还有两坛是西域胡商那买来的三勒浆。”
江湖让人打开酒封挽了一勺三日醉尝了尝,他微微皱眉,江湖估计这酒也就二十度,要达到消毒杀菌只用的酒精纯度还差的很远。他又尝了尝传说中的三勒浆,江湖判断其酒精含量也就二十五六度左右,这估计是目前大唐酒精含量最高的酒了。
看到江湖摇头,众人不知江湖到底要干嘛,莫策淡淡解释道:“这是目前洛阳城最烈的酒了,怕是整个大唐也找不出比这还烈的酒。”
难得莫策会主动开口,江湖说道:“既然质量不高,那就数量凑吧。”
江湖吩咐两个丫鬟隔一段时间给李慕纭擦拭一遍身子和喂水,然后在一边指导柳木制造蒸馏设备。半个时辰之后,柳木终于将一切完成。
江湖吩咐所有人退出小院,院中只留下古今、墨策、林依依和屈突通。墨策将四坛酒倒入木桶,然后开始烧柴加热。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锅里的水开始冒出热气,周围众人也闻到酒香,看来酒精已经开始蒸发。
江湖指挥古今给冷凝管注入冷水,并且保持不间断。不一会儿最靠近冷凝管的集流槽开始滴出透明的液体,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屈突通、古今和莫策三人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他们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此浓郁的酒香。若不是江湖一脸凝重的在一旁盯着,他们真有可能会把持不住偷喝两口。
时间又过了一炷香左右,三个集流槽都开始滴落透明液体,江湖知道此时的蒸馏已经正常进行。预估着时间差不多,江湖指挥莫策又倒入四坛“三日醉”。待到十二坛酒都蒸馏完,江湖得到三份酒精。
江湖分别品尝三份酒精,最靠近冷凝器的那份数量不多但浓度最高,勉强能达到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度,其他两份就差点,只有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七十之间。
得到可用酒精数量太少,江湖决定将后面两份再蒸馏一次。古今眼巴巴看着江湖又将两份高度酒倒入桶中,莫策眼中也闪过肉痛之色。
经过再次蒸馏,江湖终于得到一小坛高度酒精。看着江湖手中的酒,屈突通最先安奈不住,他咽了咽唾沫开口道:“贤侄这酒欲做何用啊?”古今和莫策也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江湖岂能不知三人的想法,他指着酒坛说道:“这酒不能喝的,这是高浓度酒精,是用来治伤的。”说完便让林依依搀着自己进了李慕纭的房间。
三人知道现在不是满足口腹之欲的时候,一同朝李慕纭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只听里面传来江湖的声音:“接下来我要给郡主治伤,你们先回避一二。”三人止住脚步,房里两个丫鬟也走了出来,只留下江湖和林依依在里面。
江湖吩咐林依依将李慕纭左肩衣物褪下,林依依迟疑了一下按照江湖的话照办。江湖没有解释什么,他先是观察了一下伤口,发现红肿的更加厉害了。
他让林依依用煮过的白布沾着酒精给李慕纭清理伤口周围,酒精靠近伤口,李慕纭被疼痛刺激的悠悠醒转过来。看到江湖和林依依她微微一愣,左肩的疼痛混着凉意让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整个香肩都暴露在江湖面前她连忙想要扯过衣物遮羞,却不曾想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江湖看着她恼羞的模样,淡淡说道:“病不忌医,我现在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李慕纭羞愤欲死,她没有力气和江湖拌嘴,只好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只不过微微颤抖的身体表明她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江湖不得不佩服李慕纭的是,从她受伤以来都没听见她哼过一声。
林依依很快清理完伤口,接下来的活只能交给江湖亲自动手,毕竟他比林依依懂的多得多。
江湖半边屁股坐在床榻边,他右手拿起一把消过毒的小刀,左手递给李慕纭一团毛巾温声道:“接下来可能会很痛,你咬着这个忍者点。”
李慕纭睁开眼睛看向江湖,只见江湖眼神清澈,双眸凝重的看着自己。她微微点头张开嘴咬住江湖递过来的毛巾,然后朝江湖眨眨眼。江湖咬咬牙抿着嘴说道:“太痛了就喊出来,没人会笑话你。”李慕纭给了她一个催促的眼神。
江湖右手操刀缓缓靠近伤口,他要将伤口挑开,将里面的腐肉剔除,然后用酒精清洗伤口。无论是哪一项,都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刀尖入肉,李慕纭眉头紧皱死死咬住嘴里的毛巾,林依依在一旁看的眼眶泛红。伤口被江湖缓缓挑开,露出里面坏死的肉,江湖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腐肉刮干净,林依依颤抖着手在一旁擦拭蜂拥而出的鲜血。江湖每动一次刀,李慕纭身子就颤抖一下。
终于,江湖将伤口里的腐肉清理干净,他和李慕纭两人均是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江湖佩服的看着李慕纭缓缓道:“我接下来要清洗伤口消毒,你忍住了。”李慕纭投来坚定的眼神。
江湖刚将一小罐酒精倒入伤口,李慕纭瞬间感觉有千万蚂蚁在撕咬自己一般,她疼的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然后一口咬在江湖右手小臂上。江湖被李慕纭咬得倒吸一口凉气也发出一声惨叫。
院中古今三人先是听到李慕纭的尖叫接着又传来江湖的闷哼,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屈突通来回踱步,他心里将那帮刺客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李孝恭离开前千叮万嘱希望自己照顾好他的宝贝女儿,李孝恭前脚刚走,后脚李慕纭就性命垂危。偏偏还是因为帮自己查案收的伤,要是李慕纭死在洛阳,屈突通都不知该如何向李孝恭交待。
就在他忍不住要推门而入的时候,校尉孙仁师进来通报道:“启禀将军,孙神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