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双手捧着宣纸站在书房中,看着那团墨渍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眼珠子在两个名字只见来回逡巡,最终定格在一处。
与此同时,古今也双手捧着一张宣纸坐在县衙大堂,看着纸上画着的图案眉头紧皱苦苦思索。一个衙役端上一杯热水(主要考虑到唐朝还不流行喝茶)放在一旁案几上,眼神扫过古今手中的图案,不由得被吸引住了。过了一会儿,古今总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吹气。他烦躁地抬起头,却猛地看到一张男人的脸近在咫尺,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那衙役也被古今的回头吓醒了,他连忙退开并躬身低头请罪。古今摆摆手准备继续思索,心中一动低声说道:“你看了那么久,可看出什么了吗?”那衙役见古今没有怪罪,便站直了身子稍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敢问大人,此图所绘的可是林老爷的伤口形状?”
古今被他的问话提起了兴趣,他点点头答道:“不错,正是林向南后脑伤口的形状。你能判断出是何物所伤吗?”那衙役小心翼翼道:“卑下觉得眼熟,那个弧形倒是有点……有点像……刀鞘上的挂环。”古今闻言一愣,那衙役见他疑惑的样子,主动解下腰间的佩刀递上前,指着刀鞘上的挂环道:“就是此物。”
古今手中拿着纸对比了一下,心中一震,的确很吻合。他突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然后他拉着那衙役便朝敛房走去。不一会儿,古今兴奋的声音传来:“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它!”好一会儿,古今才平息心中的激动,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衙役,只见眼前之人浓眉大眼,国字脸,厚嘴唇,周围一圈黝黑的胡须,年纪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
古今微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那衙役连忙抱拳答道:“卑下张天舒。”“张天舒,嗯,很不错,你立大功了。本官记住你了,待破了案,本官会在吴县令面前替你表功的。”张天舒连称不敢。古今让张天舒退下之后,兴奋地握拳锤掌来回踱步,正准备去林府找江湖等人,却见江湖和李慕纭一同进了县衙。
李慕纭捕捉到古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正要开口,却听两人异口同声道:“我有一个线索。”话音刚落,江湖和古今不由得一怔,然后又同时说道:
“你先说!”
“龚捕头!”
“靠!”
……
看着两人心有灵犀的样子,李慕纭还给古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江湖率先跳出来说道:“你说吧。”
古今没有推辞,而是转身拿起身边的宣纸,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刚才我终于确认了,这个形状是捕快身上佩刀刀鞘上的挂环造成的,我已经对比过了,准确无误。而据林府仆人二牛讲,最近这段时间除了我和郡主,王忠再有接触的人便是龚捕头。并且今天龚捕头根本就没有来县衙。”
古今有些嘚瑟地看着江湖,江湖存心想恶心一下古今,便用一幅舔狗一般的模样对古今拱拱手,两只眼睛闪着星星一般恭维道:“哎呀!我们古署正果然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单单从一个伤口形状就将这个命案给破了,真是让小弟高山仰止敬佩万分,小弟的敬仰之情,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古今刚开始听得还很受用,可见江湖越说越离谱,也不由得脸颊一烫,连连摆手。李慕纭则是一脸鄙夷的看着江湖,脑海中对江湖稍微改观的印象轰然倒塌。
她一脸戏谑的看着江湖然后道:“不知江公子又是如何得知龚捕头有嫌疑的啊?”刚刚她在林府厨院寻找线索,江湖急匆匆地过来说是找到线索了,便不由分说的拉着自己来了县衙。既然古今是通过伤口形状推测出龚捕头的,她很好奇江湖是如何得知的。
江湖看了李慕纭一眼,瞬间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调整声音说道:“刚刚我回到院中,只见院中站着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爷爷,他手持拂尘朝我一挥……”本以为江湖会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言论,却不想是胡诌,李慕纭咬牙切齿瞪着江湖喝道:“说人话!”
江湖瞬间陪上笑脸,干脆利落道:“我猜的!”
古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老子苦思冥想半天,还是那张天舒提点才想到,你特么的随便那么一猜就猜到了。他感觉自己碰上江湖真是悲催,总有一种自己的脸被他用手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
龚捕头身着一身玄色交领衣裳,头戴黑色幞头跪坐在院中。面前放着一个案几,案几上分别放着捕头公服和佩刀。阳光直射在他那坚毅的脸上,眼神如同一潭秋水,波澜不惊地看着联袂而来的江湖三人。
不等众人开口,龚捕头先道:“江公子果然聪慧,这么快就找到我这里了。不知王忠兄弟怎么样了?”江湖颇眼神为复杂地看着龚捕头,声音略显沉重,缓缓道:“王忠服毒自杀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把罪名认下了。”
龚捕头叹息一声,声音依旧平静:“唉!王忠兄弟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恩人即仇人,一死恩怨消,倒也痛快。”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开口道:“我给大家讲一段往事吧。”
龚捕头自顾自地说道:“八年前,隋朝灭亡天下大乱。太上皇当时已经建立唐国称帝,但是洛阳所在之地,仍是隋地,实际掌权之人乃是王世充。好不容易太平几十年的天下再一次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所谓乱世必生妖孽。”
说道这里,龚捕头长叹一口气,仰面望天说道:“我原本是个小商人,八年前我跑到蒲州做买卖,不仅没有赚到钱还赔了本钱。路过一个叫岐县的地方,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昏死在路上,我上前查看发现他还有气息。便将他救醒,询问他家人下落,可他却说自己和家人走失。乱世之中我不忍将其一人丢下,便陪同他在那里等他的家人。可是一连五天,他的家人都杳无音讯。我担心家里面的妻儿,便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走,也许是因为我救了他,他便一同与我回了河清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