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郎是真一个字都不认,全靠别人读,听见鄴非女问他身上少不少东西还一脸的茫然。
鄴非女也是闲的慌,加上多多少少有点絮叨,就把那些主板方和赞助商互吹出来的玩家须知和规则大体上全说一遍,然后盯着石大郎看反应。
石大郎的脸青不青,白不白,青白不青白的,那叫个五光十色,让鄴非女想起来末世以前在福利院床头上的那只白色小熊的彩灯,一闪起来就俩色青,白,白,青的和石大郎现在这个脸色变换的样子区别不大。
后来那个白色小熊有天睡前有人玩儿它忘了关了,顺手放在值班的保安窗前。
半夜那个保安起床看见它忽忽悠悠的闪光,那吓的嗷嗷的,一鞋底子过去,熊头都飞了,一地的红,反正那头也是不怎么结实,不用太在意。
鄴非女杵着腮帮子看石大郎。
石大郎的脸色像那只熊,慌里慌张的样子像那个被吓着的保安。
石大郎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检查自个有没有哪儿缺零件,胳膊在,腿儿在,手指头不缺,脚趾头不缺,低头看,最重要的一直都在,脖子肯定在,石大郎一摸脑袋。。
鄴非女可天真了:“呦,头套啊?还挺真的哈,你平时带的时候都是一根根粘上去的嘛?好大一头,亮闪闪扑灵扑灵!嘻嘻!”
石大郎头上还梳着发髻,一拿下来,发髻还好好的绑着,前边的头发散着就下来了,这个前面的头发说的是固定在头皮上那一片。
鄴非女眼神好手也欠,挑起一根一看,上面毛囊都下来了,估计这头以后也是一毛不拔寸草不生,他就说这就不是个正经游戏嘛,哪家正经游戏薅人头发的,不止薅头发还慢慢透明。慢慢透明。然后消失在了石大郎的手上。
大白天的,就算外头黑压压的看不见太阳,这场面,热心的鄴非女赶紧安慰安慰吓傻了的大郎:“没事儿没事儿,公子放心吧,就当送鬼了,不要怕,这肯定不是个戏法。”
鄴非女有一天要是死了,多半就是死这张嘴上了。
“昂啊……”石大郎掩面哇哇哭,叫的声音疑似是叫娘,整的鄴非女不羞涩的说他挺想说声哎的。
挺大一坨老爷们,鼻涕眼泪一手抓的捶胸痛哭,鄴非女一直觉得自个挺会安慰人,从桌子上倒了一盛花生米的空盘子递过去:“别难过,毕竟鼻涕眼泪身体发肤,全是拜父母所赐,头发没了,你可以把眼泪留下啊,来,接着点儿。”
鄴非女不提石大郎还没那么难过最多是觉得大光脑袋不好看,鄴非女一说。
石大郎接过盘子,捧着哭的声更大了:“爹啊,昂啊,孩儿不孝啊!”鼻涕眼泪不少都落到盘子里了,除了吃进去的一点儿没浪费,石大郎要是条美人鱼这盘子东西可就值了钱了。
鄴非女嚼吧嚼吧花生米一点都不觉得自个嘴损,反而有点感叹,这炒花生米怎么不洒糖洒盐呢,这都什么品味。
鄴非女这人就这点好,他自个说完的话,他自个都觉得全是废话,废话能叫说嘛,那是倒,都倒出去的东西那是垃圾,垃圾他能认嘛,你看过大街上垃圾有分类,但你听过垃圾有主子的嘛?
一破纸袋,前面被人扔进去,后脚一飞出来,给自个飞的哗啦啦响,追着扔垃圾的人,主子主子等等我,一起回去,我补补还能用。
听着像话嘛?这么一听好像也还行,凑合凑合呗,省的袋子伤心呢。
鄴非女翘着二郎腿,不懂这是哪个小王八蛋说了什么让挺大一老爷们哭成这样,但这事儿跟他鄴非女肯定没啥关系,他这么一光明正大的老爷们不干那些事儿。
把最后几粒花生扔进嘴,拍拍手上粘的盐粒子:“行了行了,不要哭了,不就一大光脑袋挺大个脑门嘛,真正的人类,早早晚晚是要秃的,你就当先把头发放别的地方了呗,放梳子放枕头上零散的放是放,全部直接放游戏里也是放嘛,但你的头发是属于你的,就算你们不在一块了那也是你的头发对不对。”
“那哪儿行啊,姑娘难道没听过那句话嘛,身体发肤全是父母,说没就没了……爹啊,昂啊!”石大郎张个大嘴,嚎的都能清晰的看见后槽牙了。
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别扭呢,不过鄴非女可以理解,他小时候为了配小裙子不想剪头的时候就是这么和院长嬷嬷说的,这是他爹娘留给他的四舍五入等于亲娘。
然后院长嬷嬷放下剪子,拿起推子给他推了个光头,送了鄴非女个小镜子,让他直面现实,现实就是这大光脑袋要是他亲娘,就等于亲娘弃他而去了,所以后来鄴非女对付嬷嬷剪头的办法就是把所有人都剃的狗啃一样,就他好看,再剃他你下的去手嘛,一院子的光头也不好看啊,多晃眼啊……结果那娘们儿是真下的去手啊,怕晃眼还给自个买一墨镜!
再看看悲伤的石大郎,鄴非女总算把二郎腿放下了:“敢问你爹娘……还在,干嘛呢?”
直接上来就问爹娘在不在的忒难听,不合适,鄴非女只会损人倒话,委婉点就是问问你爹娘在干嘛呢,毕竟活人才能谈干点嘛,死的可能得副本里头找。
石大郎没想那么多,西川这些讨生活的老百姓好多都是一根筋,石大郎勉强哽咽着说道:“出来时候我爹歪炕头抽烟袋锅子呢,娘纳鞋垫呢。”
鄴非女:……
鄴非女抬手给他盘子都掀了:“别抽搭了,什么样子,好像榨汁呢,找找有没有醒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