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人褶子摞褶子的面皮上神色呆呆愣愣,左边是倒扣的竹笼子,里面躺着五花大绑的公鸡,右边躺着倒扣的锅。
凑近些还能闻到那口锅里还未散尽的鸡肉味儿。
鄴非女进来的动静不算小,可那张善人却恍若未闻一样,眼神空洞,紧抱着双膝坐在哪儿。
身为热心吃屁路人的鄴非女赶紧凑近几步,伸手扒拉扒拉张善人,嘴里还嘟囔着:“可别是给气死了吧!气死了那副本可怎么整!”
那小说里头多少人都是,乍一看坐的好好的和人一样,一推头就掉了,再一推就零碎了,然后手欠推人的路人甲嗷一声尖叫,这才发现这人竟然已经死了,接着主角过来咔咔一顿分析。
仿佛拿了嗷一声路人甲剧本的鄴非女,有些忧愁,他这么好看,女装那么美,那么美,游戏都判断不了他的性别,结果他居然是路人甲嘛?
鄴非女的眸子里盛满了热泪与忧愁,随手一扒拉,完全忽略他数值为8的力量。
张善人完全没反应过来,脑袋就和地上倒扣的大锅发生了——duang的一声接触。
脑瓜子嗡嗡的眼皮子一闭就晕了。
左边竹笼里被五花大绑的鸡都努力的抬了抬头,想瞅一眼哪个傻蛋被人扒拉倒了。
盛满热泪与忧愁的眸子有些尴尬,鄴非女把手缩回袖子里头。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鄴非女咬咬嘴唇,不甘心的跺跺脚。
看着身体还没反应过来,维持着抱膝姿势晕了的张善人,鄴非女颤抖着伸出手,缓缓的坚定不移的探向张善人满是褶子一样的脸蛋……
带着一丝活人温热的气息擦过鄴非女的指尖,鄴非女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张善人脑下枕的锅,任由张善人的脑袋胡乱的拍在地砖上。
“还好还好,锅没漏!”悬着的心一下子掉回了原位,鄴非女笑的有些羞涩的将手伸向五花大绑的鸡。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安静的等了30分钟左右香气弥漫的满屋子都是,鄴非女捧着刷了好几遍的碗,对着锅里的肉就下了筷,如果可能他都想进锅里去。
这时候的时间刚好是辰时四刻8:00,距离鄴非女早上在草堆里美美的醒来,时间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然后……然后鄴非女正吃到感觉饿的时候,一片阴影从后头无声无息的投了下来。
“真是的,明知道自己那么美味,怎么都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呢,现在的大公鸡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鄴非女抱着还有些油星子的空碗,表情忧愁满是悲伤又夹杂着委屈的吐出一句话。
鄴非女手抓着筷子上下飞舞,抢救了一碗鸡肉,然后抱着碗转过身,猛的往门那边一蹿,停在了还差一步就能蹿出去的位置。
这才看向一脸阴沉的张善人,脑袋右边的形状稍微有些怪,应该是刚刚嗑出来的大包导致的。
唔……物理攻击能伤害到的应该是人,鄴非女若有所思。
扯下僵硬的慈祥亲切的表情,剩下的就只有扭曲与阴沉。
那一脸的褶子总算是能自然下垂了。
鄴非女满是感慨的看着脸色大变的张善人:“哦~我的天,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我都快忘了你干巴巴的慈祥了~”
忽略掉童话式说话的语气,这是多么真诚的感慨。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真诚!
鄴非女就从不否认自己是个美好的男孩子,只要你能发现!
不过很明显,张善人一点儿都不想发现这个,他满心满眼都是锅里的死无全尸炖的一块一块的鸡。
“你!你居然敢!这么做!”
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头迸一句话,张善人僵硬的转过身面对着鄴非女,枯瘦的像风干鸡爪子一样的手指下鄴非女,又指下锅,面皮扭曲阴沉,眼里的闪着渗人的光,像是想把鄴非女生啃了。
吓得鄴非女又往后蹦了一小步,赶紧往嘴里划拉两块肉,腮帮子一鼓一鼓,然后往一边吐出两根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
可给他吓坏了呢,这么精彩的变脸居然没有爆米花瓜子和肥宅快乐水差评差评!
【去你奶奶腿的差评,你瞪着你那大眼珠子拍着良心说,你哪里有在怕!】
游戏面板感知到那该死的差评,瞬间蹦了出来,不过肥宅快乐水……好像数据库里面记载不多啊!
鄴非女:你没瞧见我吓得都食不知味味如嚼蜡了嘛!
【……味如嚼蜡个屁!那鸡不特么是用来吃的!
吃吃吃,一只不够你又吃一只,晚上吃了白天又吃,你特么是圈养动物嘛!!】系统面板气的飙起了脏话和高音。
分不清男女声的高音飙的鄴非女脑瓜子直蒙圈。
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吃留着给张善人当护身符啊!”
面板【……】
张善人:……
“你!你!”张善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枯瘦的手指着鄴非女,眼睛瞪的极大,眼里浑浊的光,透着股子疯狂的架势。
“呀!”面板消音脑中顿时清明起来的鄴非女,羞答答的一手端着碗筷,一手捂住了半边脸,“人家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啦,小心思这么光秃秃的漏出来,还真是羞涩呢~”
白嫩的面皮,羞的红成一片,像胭脂在水中晕开一样,语气扭捏羞涩的像是小姑娘大庭广众下不小心脱口而出她喜欢某个男孩纸,而那个某男孩就在一边恰好听见这个话一样。
可惜另一手端的碗筷以及嘴角那抹浅笑实在是出戏的很。
【得!又犯病了!】
面板总觉得鄴非女这个样子好像不久前它刚见识过,数据流蹿来蹿去,瞬间运算出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哔——的一声,面板给自个消了音。
要不怎么说这副本真实呢,就比如这个张善人就完美的继承了人类的某种能力,当事件走向不合理的角落,或是超出理解范围的时候,就选择性的遗忘它,忘不了就扔一边去!
鄴非女这戏精上身一样台词张善人接不了,索性他就接着说自己想说的。
扭曲阴沉的脸上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声音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本来还算正常的老人音,现在好像破败的风箱成精。
“年轻啊,年轻的小姑娘,看看这年轻新鲜的皮囊,里头流淌的血也一定像你的皮囊一样甜美。”张善人吸溜了一下口水,浑浊的眼睛看向鄴非女的脖子。
“好孩子,外头的世界多危险啊,一个不留神就会丢了小命的,不如就留下来,留下来成为甜水镇的一员怎么样?只要你献出身体的一部分无用的肉体或者新鲜的血液!”
“想必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已经感觉到这个镇子的奇怪,不过不用慌张,如果你乐意来到我们之中,我张大元以这么多年的善人名义立誓,你会在这儿过得很好~”
古怪的声音,古怪的语调,还有古怪的注视。
那种注视,像什么来着……像鄴非女看那锅鸡肉的表情,不过还要更狂热几分。
他不想我答应他的邀请。
鄴非女脸上的羞涩红褪了个一干二净,让人无端想起小姑娘大庭广众下不小心脱口而出她喜欢某个男孩纸,而那个某男孩就在一边恰好听见这个话,然后男孩当众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小姑娘,并告诉小姑娘能想你还是梦里多想想吧!
“可是……”鄴非女举着筷子,嚼着碗里最后一块鸡肉,白着脸可怜兮兮的说着,“善人好像并不是真心想邀请我呢。
何况……鸡都没了,善人不都自身难保了嘛?”
又大又圆的眼睛满是无辜,叼着一块鸡骨头,天真的好像一个……熊孩子。
张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