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站门口的鄴非女全是避无可避了,再转身就走怕是有点忒蠢,难保不给那个叫唤的玩意整激恼了。
一阵刺骨冷风吹过鄴非女的脖子,然后又阵风吹过鄴非女的脖子,鄴非女下意识的哆嗦一下子,门里吱哇哇嗷呜呜的嚎叫顿时更欢了,不知道还当公猪发情遇上了小母牛了呢。
鄴非女紧了紧衣服,试探性的迈进门一只脚,然后——风停了。
就好像你设计了一个不怎么着的陷阱,你很希望有人踩它,当有人对它迈出了步子,你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顺带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生怕引起那人的警惕心,只等着那人彻底走进去好实施下一步。
鄴非女难得给面子的走了进去,还在门自己关自己前,主动把它关了起来。
配合的发出嚎叫声的鬼都‘感动’的顿了一下子,然后幽幽的出声:“冤呐~我死的好冤呐~”
“那我送你去报官呐~”有问题找官府嘛,鄴非女觉得自个实在是热心了些。
幽幽的声音一下子卡了壳,好一会儿才再次出声:“惨呐~我死的好惨呐~”
“那……你有没有遗产,要是有的话,我拿着你的遗产给你弄个丧葬一条龙服务啥的,再不济也能找个化妆好看的让你走的体面点儿~”
“不,不用一条龙,留个喘气的陪陪我就好。”幽幽的声音试探性的提了个条件。
鄴非女眉头一皱,语气有几分控诉:“你怎么那么贪心,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吒,你咋说要就要呢!做鬼也这么贪心的么?”小手伸进袖子好一阵摸索,才摸出一只被小草五花大绑的蚂蚱。
鄴非女的表情越发的不舍:“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吒,要不我把这个骨头留下陪你怎么样。”
鄴非女的爪子伸进袖子又是一顿摸索,摸出他顺手收起来的一根肋骨。
昏暗勉强能轮廓的人影手上此刻多了根长长弯弯的骨头,为了吸引对方,鄴非女还转了转骨头以示这个玩意的好玩儿。
幽幽发声的生物越发沉默,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闷闷的话:“那是我的骨头。”
鄴非女一挑眉:“所以……”
“所以你走的时候把它放回那片草里,我在那附近死的,骨头在那放着不容易烂。”
“我可以走?”
这套路不太对啊,它不是应该希望我留下来,然后被它残忍的对待嘛。
鄴非女的惊讶它不懂,努力把自个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头半透明的王老爷,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再次幽幽发声:“我又没拦你,我看你在府里头转悠,然后又躺草里头睡了那么久,就寻思邀请你进来说说话吓吓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怂极了,像小孩子想弄个恶作剧结果中途不敢实施了一样。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能确定是鬼的生物居然能怂成这个样子,难怪会被人害的惨死家中。
不过作为一个多管闲事多吃屁的合格路人哪怕对方并没有表示需要帮助,自个也应该坚定不移的认为对方需要帮助,不然查不明白自个咋出去啊。
心里再次冒出来一丝丝放肆的想法,鄴非女一脸正经的开始呼唤起来:“你是王老爷不,那个王姓某胖老爷?你在这儿孤不孤单?寂不寂寞?需不需一个正义的化身为你伸张正义呀?”
“不需要。”幽幽的三个字想都没想就说出口,带着一股子发自肺腑的气息扑面而来。
鄴非女一下子就明白为啥他在这个副本里头的设定是多管闲事多吃屁的路人了,人家不需要帮忙,他非得掺和下子可不是两头受气多管闲事嘛。
“不!你需要,来吧老王,我们先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是合乎情理且有原因的】再次发挥了它应该发挥的作用,比如诱供骗鬼什么的,这技能绝对管用,最妙的是它对生物有效而不单单是对人有效。
“唉呀。”缩成一团的王老爷很明显不乐意提这种事儿,但是拒绝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何况他本来也不善于拒绝别人,只能不情不愿的嘟囔着。
“这种事情,不好说的啊,而且说起来也是我自个乐意的,谁能想到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反倒办了件坏事,做了个恶人。”
“唉,对了,回头你要是能出去,能不能帮我告诉张大元一声,就说我觉得他这事儿办的实在不地道,他喜欢丹娘和我说就好,要是他们两情相悦我一定会成全他们的。
他们对我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好,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了,你说说他们可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王老爷居然多了些忧心忡忡似乎很是为那个丹娘和张大元担心。
“那个丹娘是你媳妇不?张大元是你隔壁那个张老爷不?”鄴非女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随口问道。
“唉,是他,丹娘原是我的妻子,现如今已经为大元生了一个儿子了,他那宅子还是花我的钱建的呢。
要是我还活着我们做邻居得多好啊!
不过我虽然觉得他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心里却没怪他,你倒时候一定得告诉他,我不怨他,只是没有早点发现他们的感情当了回恶人,你让他不要自责,没事儿的。”
鄴非女嘴角僵了僵,这次的糖味道像青草混青苹果,莫名的绿,实在应景的很。
这王老爷看着着实不符合鬼的身份,被绿的满是愧疚也就算了,怎么还感觉怂唧唧的呢。
屋子里头还没瞧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几个柜子,破破烂烂杵在墙角,柜门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嘴里的糖还剩一个小角,估摸能化个一两分钟,鄴非女看向其中一个柜子的方向,声音带着点蛊惑的意思:“我也挺想帮你的,不过我怕说不明白啊,
我说不明白没什么,万一我这东缺一个字西少一个字,万一就让他误会了可咋整,到时候那个张大元以为你没原谅他,一个愧疚上头,在拖着那个丹娘一头嗑死了过来陪你可怎么办。
何况王老爷你还不知道呢吧?昨个是张小公子的满月宴,你说说这要是那个张大元和丹娘出点儿什么事那孩子可怎么啊。
我看啊,不如这样,我看你这一直没去隔壁估计也是不太方便,我呢这个人最是热心肠,我帮你把那两个人带来你亲自对他们说如何?”
鄴非女是满满的不怀好意准备带不知道人还是鬼的人见鬼。
真鬼王老爷有些犹豫:“那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鄴非女摆摆手,一拍胸口团子脸上婴儿肥都带着豪气“我最乐意管闲事,人称闲事小助手,要是王老爷不好意思的话,不如告诉我你是如何死的?
回头我也好帮忙劝解下张大元他们让他们不要太愧疚嘛。”
话音落,青草混青苹果味的糖,也彻底化成了糖水被鄴非女连着口水一并咽下去。
躲在柜子阴影里缩成团的王老爷胖嘟嘟的身影一抖,莫名觉得哪里不是很对:……
但是人家答应帮忙,还那么热心,它不说好像也不太好。
一惯不拒绝人的王老爷,面对这种是个鬼都不乐意回忆的问题,忍不住甩了甩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