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忌到宁白洁起初沐浴时的吩咐,也顾忌到宁白洁“婕妤”的身份,以及顾虑到她今夜侍寝的恩宠,所以玉林虽是听了宁白洁的惊叫直接推门入内,但只是看了她一眼后,立刻退到了离木桶三四步远的地方站着,而这位置也刚好只能看到宁白洁被珍珠玉簪别成的小半个发髻。
见她许久都没理会自己,想到方才看到的面色苍白,满头是汗,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沐浴水中的宁白洁,玉林不禁心起一丝担忧,也不好直接催促她起身,只得找了眼下最恰当的话题而问,“洁婕妤,可是水冷了,要不要奴婢再帮您加点温水。”
因为她根本没看到宁白洁随着那声惊呼曾睁开过眼睛,此刻见她依旧不理会自己,全当以为木桶内的宁白洁睡着了。
也担心半个时辰过去了,水约摸着早已变凉,若因为这让宁白洁着了凉,今晚的侍寝无法如期而行,只怕这后果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所能担待的!
想到这里浑身一个惊颤,见木桶内的人连着两次都没理会她,不禁暗自担忧了起来。
忙从一旁的圆凳上拿起擦拭用的锦布,挽起衣袖就要上前拖拽出她以为睡着了的宁白洁。
就当她指间尖触摸到桶内的水,沁凉的水温,很快随着指尖传到全身,心中骤然一阵惊恐。
正欲再次大声叫醒宁白洁时,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已经印入眼帘,她惊喜万分,“洁婕妤,您可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
宁白洁眼眸微转,并没在意她后半句吞吐之言,而是直接伸出泡得有些泛白起皱的玉手,拿过玉林手中的锦布以极快的速度裹在了自己身上。
很快,快到即便站在她身边的玉林也只看到了她光洁白皙的后背,以及闻到幽然的芳香,再无其他。
“洁婕妤,奴婢帮您梳妆更衣吧。”玉林从眼前白亮的凝脂中,回神过来,边说着边朝已坐在梳妆台前的宁白洁小跑上前。
“不用了,更换的衣服可是在那柜子里?”宁白洁端坐在铜镜前,再度打量起印在镜面内陌生无比的容貌,并没回头,只是手微指了床边上那只柜子问道。
有了沐浴不用她在边上伺候的前车之鉴,再次听到不需她伺候梳妆更衣的吩咐,玉林明显的顺畅了许多,不再左思右想,不再百般顾忌,更不再暗自对比,而是极为乖巧的应声退出房内。
房内,过了良久,宁白洁才站起身,去取更换的衣服。
打开衣柜,入眼的尽数是些绫罗绸缎做成的华衣,在微微蹙眉轻叹几口气后,终于在柜底翻到了一条蓝底白花的绣裙,这才满意的淡淡一笑。
爬到床上,放下白色的床帐后才褪下裹在身上的锦巾,更换起蓝底白花的绣裙,突然轻瞥到左手手臂上有个赫然消退的小红印。
即便此刻她是失忆的,但那也只是忘记了以前的人与事罢了,对于一般的常识,她还是记得的,就比如说左手手臂上出现的小红印。
这地方原本应该是有一颗代表女子纯洁如玉的守宫砂,为何现在看到的却是与男子交合后的退散红印。
结合赫连城对自己失忆的质疑,宫卫铭的不屑,以及钟子梦的所说,难道自己失忆前当真如此的不堪,不仅刁埋无礼,庸俗无知……
低头再次看了下即将消失的红印后才继续揣测道,而且还是个不守妇道,寡嫌廉耻的不洁之人?!
想起今晚的侍寝,想起那张看似如春风,实则阴冷无比的俊脸,她当真如陷入了浪滔风寒的江水里,心凉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