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大人,那下官先退下了。”一旁同喝花酒的男子,心中窃喜,这头牌果然够有魅力,只需展眉微笑,就把刺史大人迷得不知所为。
刺史大人摆平了,自己强占民宅那件事也该没事了。
都怪那不知死活的刁民,居然想告御状,若非被这刺史阻截下来,依皇上的雷厉风行,只怕此刻他早已人头落地,只是可惜了这美艳的女子,他可是瞄了她好久了,如今却要拱手送与他人,痛惜啊!
尖嘴猴腮的巡抚,朝歌舞丝竹一个挥手,她们对此早见惯不惯,神色漠然的退出内舱。
画舫内,骤然寂静,被寻乐人压在身下的女子,身资娉婷,玉肌晶莹,眉若琼柳,暗香盈鼻,红唇似蝶。
单薄的衣衫已经半褪,雪白的肩头已经裸露无疑,妖冶妩媚,脑油肥肠的寻乐人周身燥热难耐,低声一吼就欲挺身进入。
吼声尚在喉咙口徘徊,眼前一道光影闪过,臃肿的身躯已经朝地倒去,昏浊的双眼骤然睁大,尚未来得及看清身下女子用得何种暗器伤了他,已经脸色惨白,浑身僵硬。
他,死不瞑目,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他尚未采到身下的妖冶,人已僵硬,也算不值。
宁白妤起身理了理微乱的发鬓,朝地上的尸横一瞥,清澈双眸中带尽寒芒,贪赃枉法的下场,换下身上的薄衫,转眼已是小厮模样。
她微睇铜镜,对光滑镜内出现的面容干净平凡,粗衣麻布的小厮,煞是满意,先皇让人教她的是武功,宁有光为让她争宠,让她学的是易容。
如今用来都很顺手,踢了身边的狗官一脚,清眸中满是厌恶,这已经是这一月来,她杀的第三个贪官,打开画舫窗户,踮脚朝外飞去,今夜要将那强占民宅的巡抚一并解决了。
积雪漫漫,霁色冷寒,小厮模样的宁白妤已经披上一件黑衫,黑纱蒙面,疾步而驰,很快追到前面的轿子。
“大胆,你可知这是巡抚……”轿前的家丁尚未训斥完,黑影已漫步到他眼前,挥掌打去,外力不期而至,他昏厥了过去。
黑衣蒙面人朝轿夫横眉扫去,暗淡月下,眸光格外阴冷,他们惊慌不已,还管什么轿内坐的是什么巡抚,为保命,即便坐的是皇帝,他们也不管了,不经思索直接丢下轿子落荒而逃。
坐在轿内的巡抚,还在为今夜的美人计,暗自得意,猛感觉到轿子在一阵摇晃后重重落地,方想大声训斥轿夫,却骤然听到耳边人倒地的声音,听闻前几日已经有两名官员被杀,不会是真的吧,倏然心慌,
慢慢撂起轿帘,冰冷的宝剑已直指他喉间,他慌落滚下轿子,朝着眼前的黑衣人磕头如捣,“大侠饶命啊,大侠要什么,尽管……”
“闭嘴!”宁白妤蹙眉怒斥,她实在恼怒这些贪官,剑在雪的映衬下格外熠亮,北风吹来,剑芒飚寒!
“不,女侠饶命!”巡抚感觉到脖子上的金属味,热液从裤裆流出,充斥到空中是浓郁的骚味。
宁白妤冷眼看着倒地毫无骨气的巡抚,这就是赫连羿手下的官员,美眸中带尽了讽刺,他是在高处不胜寒,所以不知道;还是不想管的假装不知道。
从衣袖中掏出笔纸,扔到吓得面无血色巡抚面前,满目阴鸷,怒道:“把你犯下的罪,全部写上去!”
尖嘴巡抚拿起笔,猴腮微抖,犹豫,这写下了就是铁的证据,只犹豫片刻功夫,眼前的黑衣人就失去了耐性,剑光闪过,他发髻已被削去,落地的发丝缠上雪水,污泥,凌乱萎靡。
“女侠饶命,我这就写。”他按住颤抖不已的手,萎颤着写下行行罪行,末了,还被迫按上无法抵赖的手印。
宁白妤娥眉紧蹙看着眼前的巡抚,厌恶之情昭然若显,收起这月来收集到的第十封贪官名单与罪证,不屑再出手,只戾色朝那巡抚瞥过。
戾光下,尖嘴巡抚浑身抖擞,惊恐的匐在地上不敢再看眼前人分毫。
宁白妤收回眼光,步履紧凑,朝西郊飞驰而去。
皎皎孤月照林花,冰泉冷凝雪花漫。
等宁白妤站在西郊一处别院前,除了容貌依然平庸外,衣衫已变成中规中矩的少女装,湖光清色下,怎么看怎么的温柔可人。
她朝四周看了遍,确定没人跟踪才伸手朝门上那个铁环敲去。
过了许久,院内才传出苍老的声音,“谁啊?”
“宁妈,是我。”宁白妤目光柔和,小声朝门内回道,这熟悉的声音宛如一泉甘甜的清水,直接汩汩流进她心中。
宁妈是当年她在宁府时一直照顾她的老佣人,据说是宁白妤早逝夫人的陪嫁丫鬟,没人知道她究竟姓什么,又或者奴才本就不能有自己的姓,从宁白妤第一次见到她起就一直唤她为宁妈。
眼前这座院子正是当年的宁府别院,也是她当日摆脱掉蓝临枫与宫卫铭后想到的躲避场所。
她没死,那她让双儿给赫连羿的绣包,他应该是拿到了。
她在两个绣包上留下那一行字,并没其他意思,睿智如赫连羿,等万事平静后,他肯定能看她留下的诸多疑点,也肯定能猜到自己无论何种相貌都是宁白妤。
绣下那一行字时,她虽心痛,苦涩,但更多的是放下的随性与从容,她真的想放下!
不出意外,赫连羿肯定不会依她所言,一月过去他也肯定开始寻找她,他既然早知道自己是先皇选定的暗侍,那肯定也知道了她与蓝临枫的关系,目前看蓝临枫的确是她最有可能投靠的地方,西周必是他第一个去寻之地
本有个蓝临枫与南宫卫铭在西周,西周就不大能呆,如今赫连羿还有可能在西周布满眼线,西周更非安全之地。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这外人眼里破败不堪的宁府她眼下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