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晚上,鲁魁和华锋拎着几箱啤酒敲响了张楚别墅的大门。
何芸开门,回头望望,见张楚还在后院盘腿想事,只能推辞道:“楚哥还在忙,等等吧……”
鲁魁笑道:“难得安逸一会儿,这张楚怎么就知道努力,抓紧时间享受生活才是要紧事,对吧华锋?”
再看华锋,一见到何芸就已经丢了半个魂。
“对……对……”
张楚听到声响,也便停止思索,让大脑休息一下,他见到华锋花痴的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
“是该歇歇了,这两天想事情想的整个人都要疯了,今晚就放纵一下吧。”
鲁魁闻言大喜,将着两箱啤酒砸在桌子上,撕开包装一手抓出四瓶。
“来,喝!”
何芸掩面笑道:“哪有这么干喝的,你们等等,我去叫姐妹们备些小菜。”
张楚嘱咐道:“叫她们一起喝,该轻松一下了。”
“呵呵,那这些酒不够看,你太低估我们的酒量了~”
很快,姑娘们端来了几十盘小菜,在这乱世之中,能如此开怀畅饮的,恐怕也就这寥寥数人了。何芸也和几个大男人喝了起来,满面红晕,但说话仍有分寸,不愧为酒桌好手。小婵年纪还小,不善喝酒,便来来回回为大家斟酒上菜,一闲下来就趴在张楚旁边,小脑袋直愣愣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听着就够了。其它姑娘们坐在一旁,聊着从前的事情。
酒过半酣,张楚有些醉意,到现在为止,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还像做梦一样,几天前,枭雄与争霸这些词根本和自己还沾不上边。
鲁魁满面红光,依旧一口一瓶,小婵见他喝的快,也就懒得给他斟酒,只是将一整箱啤酒置于他身侧。鲁魁喝得腹中有些胀了,拍着肚子自嘲道:“原来我鲁魁有两样东西可以拿出来说,一是酒量,二是拳头。可现在,酒量竟敌不过芸姑娘,拳头也不顶用了,哎……”
张楚说道:“你不过是没唤醒灵能罢了,修炼方法很快就会公布,按照上面说的做,凭你的身体一定会有所突破。”
鲁魁看着自己少了两根指头的左掌怅然道:“但愿吧,我再也不想回到那时候了……”
华锋问:“哪时候?”
鲁魁敲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样子:“不想,不想……”
何芸见状,笑着推来一箱啤酒,故作神秘地说道:“也不要干喝了,咱们来玩个游戏。”
华锋大喜,满脸淫笑:“对,对,玩游戏,野球拳什么的……”
“去去……”何芸捶了下华锋,“我来猜你们大家的事情,若是猜对了,你们喝;若是猜错了,我喝。”
“试试。”张楚一笑,开了一瓶酒,等待何芸坐庄。
何芸眼睛转了转,先盯上了鲁魁。
“那就从你开始吧……”何芸端摹了一下鲁魁的面容,上面有一些疤痕,都不太深,通过这些,已经足够判断一些东西,“秃子,你是地下拳击手对吧。”
“……”鲁魁沉默了一下,而后举杯大笑道,“准!准!我喝!”
何芸又转向张楚,这张脸很清晰,甚至平凡。
“你……你是小职员!”
张楚不忿道:“不带你这么猜的,不是一猜一个准?下不为例!”
话罢,他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华锋笑道:“我呢!我呢!”
“懒得猜。”何芸一扭头,递给张楚一瓶酒,“第二轮,你坐庄。”
张楚接过酒,也不多想,直接反问何芸。
“你……讨厌之前的生活。”
“废话。”何芸娇然一叹,一饮而尽,“我们都讨厌。”
小婵跟着点了点头。
“多问一句,不想答可以不答。”张楚好奇道,“你们……去那里工作,是为了钱么?”
何芸望着杯中酒,闭目叹道:“我们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从很小就在那里了,除了应付男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了。”
“你不愿意说,我帮你说吧,跟着楚哥,也好让他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华锋摇了摇头,满是无奈地说道,“据我所知,十三钗从十三岁就已经被那里的商人控制了,小婵最小,今年15,还在培训,主要就是帮客人按摩,并不出台。何芸最大,今年……算了,不说了……”
说到这里,华锋有些难受。
“没关系,都是自己做过的事。”何芸一笑,沉吟道,“我今年24,从13岁开始接受培训,18岁第一次……除了服侍男人什么都不会,不过楚哥你放心,老板很少为我们安排任务,陪酒居多,那种事很少,我没你想的那么……脏……”
张楚叹气:“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人各有命,将来是你自己的。”
说着,他揉了揉小婵的脑袋。
小婵想小猫一样眯着眼睛,一副幸福的样子。张楚很欣慰,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女人们,竟还能保持着那样一颗心,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还是最肮脏的淤泥。
之后,他转而向华锋问道。
“你……你……你为什么辞职啊……”
华锋笑骂道:“哪有这么问的道理,你喝!”
张楚一笑,再度一饮而尽。
“华教授的事我听说过。”何芸娓娓说道,“据说当时有一个心脏移植手术,要将一个女孩的心脏移植给市长,华教授接了这个手术。但在手术台上却突然甩袖子不干了,说要带着女孩走。此后他就离职了,没了下文,也再没来过我们这里。”
华锋靠在沙发背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悠然道。
“当时的事情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作为医生,伦理什么的早就被抛弃了。但当时,我把刀子架在女孩左乳上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华锋说着,眼神迷离,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手术台上,“当时她还在呼吸,并不丰盈的Ru房有规律的起伏着,我感觉到了脉搏,生命的脉搏,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想死。”
“之后呢?她死了么?”张楚问。
“死了。”华锋丧着脸,不甘的一拳砸在桌上,“我本想带走她,但……她的监护人已经骗她在器官捐献书上签字了……钱钱钱……全******是钱……后来由其它人执刀,手术失败,两个人都死了,院长也因此辞职,报应!”
华锋说着,喝了一大口酒,舒缓了一下情绪。
张楚突然冲何芸问道:“这家伙,每次去找你们……都……”
何芸掩面笑道:“他的级别……还不够碰我们……”
华锋自嘲笑道:“其实吧……我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每次去那里,我都感觉可以逃避很多东西,喝喝酒,唱唱歌,挺好的。久而久之,我对姑娘们就有了一种依赖,觉得只有她们是真的。”
鲁魁挠头道:“不明白,不明白,你是花钱进去的,钱买来的笑,能是真的?”
“呵呵,我觉得……是真的……就够了。”华锋说着说着,头一歪,醉了过去。
“他一向这样,每次都得把他拖走……”何芸起身拖动华锋的身体,让他舒服的躺在沙发上,又为他盖上了衣服。
张楚有种错觉,此时竟感觉何芸和华锋,像一对小夫妻一样。
也许吧……
他们之间的行动出卖了语言,也许是何芸并不像嘴上那样难以接受华锋,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罢了;同样地,华锋所追求的也不一定是肉体上的奢靡,只是想让精神有一座停靠的小港。
这是他们的事情,张楚决定不想了,想多了也没用。
最后,他转向鲁魁。
“你……你……算了,我喝。”
又一瓶酒下肚,张楚的肚子也被撑满了。
鲁魁也跟着喝了一瓶:“其实我没什么故事,不过是小时候穷,受人欺负,一身臭皮囊被楱的多了,自然也就硬了,然后就开始揍别人,稀里糊涂地就走到这步了。”
“拳头啊,到最后,只有拳头是真的……”
深夜,鲁魁拖着华锋回房,姑娘们收拾残局,张楚独自做到墅外的小码头上。
他们都有故事,也许波澜壮阔,也许耻于出口,只有自己像白纸一样。
也许,自己的故事并非在过去,而是在将来吧。
何芸走到张楚身后,柔柔地抱住他。
“我陪你去休息吧……你该休息了……”何芸柔声道。
半月,晚风,美景,佳人。
本该顺理成章的事情,张楚却不知为何,有些抵触。
他轻轻地推开何芸。
何芸眼睛一湿,颓然一叹。
“还是嫌我脏么……”
“不,不是,怎么会呢……”张楚躺在码头上,仰望星空,“这感觉不对,你只是为了报恩,并不是真的……那什么我……导致我也没有……没有那什么你的欲望。”
张楚话说得磕磕绊绊,不过还是将意思传到了。
“……确实……但小婵会按摩,我实在……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何芸红着脸,恨恨地锤了一下自己,“还是怪我太没用了,除了身子,想不出什么别的……”
张楚起身,厚实的手掌拍在何芸肩上。
“别低估自己,你们不再是男人的玩偶了,我救你们,也不是图你们什么。只是为了生活,属于你们自己的生活。”张楚的微笑变得很厚重,里面有更多的味道,“我还是搬出去吧,现在才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你也是,喜欢华锋就说出来,别看低了自己,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张楚起身走了,留下何芸只身一人。
草丛中响起了虫鸣。
张楚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的上半身战胜了下半身。
他不想去破坏这份难得的感情。
权利与实力成就了张楚,但也为他遮住了很多东西。
一个俗不可耐的字——爱,在张楚面前,成为了一个奢侈的字眼。
走的再远,都要回望一下原点,免得迷失方向。
张楚很庆幸,自己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