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容和武竞元走后,刚刚在徐柳娘安排下尾随他们三人到四楼外的那个身着黑衣滚边劲装的仆役对盯着手中的金子两眼发光,喜上眉梢的徐柳娘说道:“柳娘,你可真奸贼,这竹杠敲的,我都替那俩嫩货冤屈,也不怕楼主知道了破你的饭碗。”
徐柳娘眼不离金,说道:“怕什么,虽然他们进了楼主的红阁,不见得就是楼主的贵客,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徐柳娘久经欢场,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了,这一男一女连带着里边那个千金小姐,都是没啥心眼子的。放心吧,老吴,咱这钱赚的稳当。”
上官婉容和武竞元出了麓城红院后发现天色已经大黑,看向红院外层楼却发现整栋楼都已经灯火通明,如夜空中落地一颗耀眼金星,在黑天暗地间将整条街道都映照的光彩熠熠。
上官婉容与武竞元并排走着,心想自己与武竞元对麓城的地理环境和街道布局等都一无所知,更别说饭馆客栈坐落于何处了,之前进麓城红院前心想着和武竞元稍稍闲逛一番便行离去,未曾想遇见素不相识的聂小风,虽说一起吃喝了一顿,但饭没吃好反而出了一堆幺蛾子......
现在看天色,估计寻常的农户人家都应该已经闩门闭户了,此刻再四下去找寻客栈入住,即使找到了,因天色已晚也未必仍有空房间,还是找个路人问一问能少走弯路。
思及此,上官婉容便扭头对身旁的武竞元说道:“阿弟,咱们去问问前边摆摊卖面具的那位老先生客栈怎么走。”
武竞元点头,随上官婉容一同向前走去。
“老先生,请问在咱们麓城,干净点的客栈该怎么走啊?”上官婉容翻看着摊子上一笼烛火映照下的各式各样的面具,抬眸笑着问向那正在描金涂色画面具的老汉。
“客栈?烟花柳巷里花天酒地,快活赛神仙。两位小年轻怎地不识人间春滋味儿,老头子我在这麓城红院街道边上摆摊儿卖面具整整二十年,还是头一次有人问我客栈是何去处,不如二位买两个面具去夜中红院欢场一乐,可比住客栈潇洒风流多了。”
老汉边说边放下手中的活计,拿起一面熟铜描金面具递给上官婉容:“这个金的漂亮,适合小姐,戴上保准闪闪发光,走到哪都是焦点。”
说罢转手又拿出一面铁黑色半脸面具一脸坏笑地欲递给武竞元:“这具黑的,适合黑脸小子,戴上之后站在暗处干个啥坏事儿,保准难以被人发现。”
本听着卖面具的老头儿说话磨磨唧唧,说了半天也不说出客栈该怎么走时,武竞元就一心的不耐烦,心想问个路怎么还这么多事儿,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愿意说就说出来,不愿意说我们再到别处问!
听到最后,心说这老头儿一心想着卖面具也算是正常,但突然说自己黑,自己有那么黑嘛?那面具黑的就像岭山臭潭子里的黑泥鳅,自己哪有那么黑!
武竞元瞬间就恼火起来,也不去接那具铁黑面具,扭头对着上官婉容气呼呼地说道:“阿姐,咱们再换个人问,这老头儿说话没一句正经。想卖面具还说我黑,要买也不买!”
上官婉容看武竞元一脸火气的样子竟是因为卖面具的老先生称呼他黑脸小子,放下老先生刚刚递给她的铜金面具,掩面而笑:“老先生哪有这番意思,应是这里光线不好,阿姐从没觉得你黑啊......”说完,突然话音陡转又是一通笑,“不过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黑。”
“阿姐!”武竞元刚刚听到上官婉容说到前几句的时候还火气顿消,如沐春风,说到最后一句.......心里忿忿嘀咕道竟连阿姐也取笑自己,真是......
算了,黑就黑吧,谁让自己是大山生养的小崽子,风吹雨打太阳又暴晒,就算黑咱也是一个健壮的黑犊子!
本一脸坏笑的老汉,却丝毫不见寻常小贩惹的客人不高兴时那种诚惶诚恐的神色,反而一脸淡定地理了理手中的面具,双眼一眯,又开始描画起来。
上官婉容正以为他们二人的一番行为与言词惹得老先生不悦,欲道歉后与武竞元一同离去时,那老先生却突然一反刚刚那副不怎么正经的样子,似历经千帆的老者对后生教导般严肃认真地沉声道:“黑小子,正经人说话正经,做事可不一定正经,老头子我说话不正经,不见得做事就不磊落。看你这一身打扮,刚出山吧,前路漫漫,黑夜还长,与你身旁这位姑娘好生走路。”
说完便闭口不言,又低头继续聚精会神地描绘手中的面具,似不愿再多说一句。
上官婉容见老先生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拉着武竞元双手一个鞠揖,说了句多谢之后离去。
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随便拉着一个路人问了问,碰巧那路人刚送友人到客栈住下。
那位路人耐心告诉二人,这个时辰也就只有麓城最大的八哥客栈还有空房间,顺带着还帮二人指了路。
麓城八哥客栈离麓城红院所在的这条街道很近,越过一个岔口,转弯后没多远拐进另一条街道,第一处三层楼的大宅子便是。
赤红溜边鲜黄为底,四字同样赤红色的“八哥客栈”飘旗在晚风下猎猎作响,楼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缕缕行行。
打着算盘查点银钱的掌柜和领着拎包袱的住客上楼入住的店小二,看起来都忙的不可开交。
二人站在麓城八哥客栈门前不禁感叹,那位路人所说并非虚言,二人刚刚在路上虽见到两个小客栈,但是都已摆上“今日客满”的牌子而闭门谢客。
八哥客栈的确很大,而且看起来确实还有空房间。
门内一个眼尖的店小二见二人立于门前,弓腰笑脸迎上:“二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