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说,这些所谓情情爱爱都是虚的,应该趁现在敌弱我强的时候,直接上去把他抓住。”
单马尾的妹子外表看上去小巧可爱,可说话语气意外的硬气,小手捏了捏拳头:“我们现在追上去,把他车给拦下来,到时候大姐头你进车里,我们两个给你把风,嘿嘿嘿,月黑风高的……”
“讨厌!不要说了啦。”
被唤作大姐头的姑娘,双手捂着脸蛋,还是遮挡不住她得意忘形的笑。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大姐头仔细想了想,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但没等她决定下来,边上抱着书籍的眼镜妹开口了:“大姐头你是想要一时的占有,还是想要长长久久。”
“那自然是长长久久的好。”
“既然想要长久,那爱情必不可少,你困得了他一时,却困不了一世,他的心不在你这,总有一天会飞走的。”眼镜妹语重心长,单手撑了撑眼镜,说道。
“这...好像也有些道理,毕竟我是希望他爱我的。”大姐头咬着手指,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单马尾的妹子斜眼看了看眼镜妹,对她的爱情价值观嗤之以鼻,见大姐头犹豫了起来,赶忙推销自己的强者价值论:“大姐头,爱情无非就是荷尔蒙一时的分泌,多巴胺瞬间的反应,但这种反应又能持续多久呢?”
“男人是花心的,他们的荷尔蒙不会因为所谓的爱情而停止分泌,男人在弱小的时候没有办法只能压下欲望,但当他强大起来,有恃无恐,双眼便再也不会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了。”
眼看着大姐头顿悟似的点了点头,单马尾加了把力度:“大姐头你想想,如果哪一天,时间久了,他对你厌倦了,决然离去,与她人同床共枕,而你却只能独守空房,忧郁寡欢……所以,不管是男是女,只有强大的一方才有话语权,趁现在,你该将他圈养起来,让他一辈子也逃不出你的掌心,这才是长长久久。”
“你说的对!”大姐头是知道这其中的滋味的,那个时候,他爱着所有的孩子,但那份爱被分割成了十几份,自己永远要与他人争抢,那些傻瓜对他的忠诚爱意根本比不过自己,凭什么要和自己平分,他们有什么资格!
父亲应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谬论!邪说!”眼镜妹眼见大姐头已经相信了单马尾的理论,将身上背着的书包取了下来,从中翻出一本《论情感的维持》,指着单马尾义正言辞地说道:“只有像你这种没有知识的文盲,才会觉得奴役是男女情感生活的维持形态。”
“我翻阅过无数有关情感的书籍,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
“任何爱情的开始都是从一个小细节中生根发芽,可能是一个眼神,亦或是一个招呼。我不否认你说的荷尔蒙分泌,但那只是一颗种子。真正的爱情体现在在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细致,早晨的一个荷包蛋,夜晚的一朵鲜花,看星星时彼此之间的畅想,这一点一滴的细节构造而成的才叫做爱情。”
“爱情只是彼此之间欲望的需求吗?可笑至极,爱情是责任,是倾诉,同时也是约束。看见美女帅哥眼睛发光,那又怎样,人之常情,但在欲望升起的时候,彼此之间的情感会让他有犯罪感,会约束他,指引他,让他在这一刻心里想着的全是你的感受。这才是爱情的力量。”一番话语过后,眼镜妹看着大姐头有一次陷入沉思,对着单马尾得意洋洋的笑着,指了指书本,似乎在有意的说她是个文盲。
“你...可笑,你这只是凡人的言论。强者的世界,需要这些吗?”单马尾大声反驳。
可声音是大了,这底气却显得不足,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一时词穷。
就在单马尾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晚风迎面吹来,凉意顺着嫩滑的肌肤钻入领口,一马平川的上半身抵挡不住这阵突如其来的冷,起了鸡皮疙瘩。
冷是一把刮刀,没有了脂肪的抵御,更是通透。
冷意自皮下组织渗透入心脉血管,再沿着动脉蔓延全身,脑袋瓜子一个激灵,仿佛是在寒冬瀑布下一场顿悟。
悟是随缘的,也是一瞬间的。
在大概蝉鸣起了第三声时,单马尾睁开了双眼,此时此刻,她的强者价值论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吸纳了诸多对手学说的精华。
“那就如你说的,爱情的种子源于各种可能性。”
“那么,大姐头将他圈养为什么不能视之为一种可能呢。要知道,弱者对于强者有着天生的依赖感,大姐头的强势再加上偶尔的恩赏,如何不能将他牢牢抓在手里,爱情,也不无可能,别忘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是怎么来的,弱者对强者的憧憬罢了。”
单马尾很骄傲,她有骄傲的理由,这种借用对手的理论打倒对手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她一甩马尾,继续说道:“这也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大姐头你也试过了,正常的手段花费时间漫长,并且还要与她人竞争。只有先将他抓在手里才是真的,至于之后玩爱情还是讲利弊,还不是大姐头你说了算。”
单马尾的话确实是直入大姐头心坎,她最不能忍受她人与她一同分享亦四非,可以说从一开始,天平就已经向单马尾倾斜。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先抓在手里才是根本。”大姐头考虑清楚后,拍了拍单马尾的肩膀,喜笑颜开。
可惜的是,眼镜妹仍然有不同的意见。刚刚的晚风不只是让单马尾得了好处,也让她收获了不少。
虽然她的上半身有两座山峦堵住了风口,但是那张比单马尾大上一个轮廓的脸庞起了功劳。
寒冷从她千万个毛孔渗入,经由静脉抵达心脏,被冷气灼伤而激烈反抗的心跳声刺激了大脑,多年来的学识在此时融会贯通。
“粗鲁,这绝对不行。”眼镜妹反驳道。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这挺好的。”大姐头皱着眉头问道,她有些不开心了。
“大姐头,你爱他吗?”
“当然,我比所有人都要更爱他。”
“那么,她说的这个方法绝对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是爱他的。”
眼镜妹说完顿了顿,直到气氛渲染的足够才接着说道:“既然你如此爱他,那么,他的要求你能拒绝的了,或者说你狠得下心见他受苦吗。”
“我...我,不能。”大姐头踌躇了半晌,才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们质疑我的理论,那就按照那个文盲的邪说来分析吧。大姐头和那个男人之间,强弱关系真的是你们所认为的那样吗?”
“是看所谓实力的吗?”
“可笑,我可以这样明确的说,大姐头才是绝对的弱者,就因为她爱他。从一开始,大姐头的身上就被情感套上了枷锁,那个男人是没有顾虑的,而大姐头需要顾虑的实在太多太多。”
眼镜妹一步一步逼问着大姐头:“你会让他受苦吗?你舍得让他挨饿吗?你在他不满被圈养的时候能狠下心吗?他说要走的时候,你能强硬的拒绝吗?”
一把把刀子插在了大姐头心上,痛得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无数次扪心自问的大姐头终究忍受不住,哭出了声,她其实是个弱者。
而一旁的单马尾也在自我怀疑中,竟然被这个四眼妹又一次战胜了,还破解了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甚至再移花接木,又来一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难道知识真的很重要?
眼镜妹轻抚着痛声哭泣的大姐头,瞧着黯然神伤的单马尾翘起了嘴角,没错,又是一次知识的胜利。
……
小树林再往上走,那座小山坡上。
山坡上一处空地里,先前的大胖小胖就着草丛蹲伏。
而在它们俩前面,一个身穿运动服的人正聚精会神画着画。
材料挺专业的,画架、画笔、色彩、纸张,一个正常的画家该有的装备都具备着。
“我觉得他在画青蛙,不过,又有点像蘑菇,整体看上去像是一幅微波炉里温度过高烤焦的青蛙蘑菇大拼盘。”小胖仔细品着这幅画,画作风格有些抽象主义。
“不对,青蛙是没有头发的。”大胖发表了不同意见。
“那一坨黑色的是头发吗?不对,那应该是一顶帽子。”小胖其实心里也没底,对于这种抽象派的画作,它不够了解。
两头猪仔细分析了好久,直到山坡下的三人辩论到了尾声,也没能够完美的解读这幅画。
“卡斯大人,你在画些什么?”卡斯就是那个画家,一头齐肩的黑发很有艺术气息,脸部精美柔和,只是微微凸起的喉结出卖了他。
“夜色将暗未暗,三位青春期的少女在树林里谈论爱情,你们不觉得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吗?所以我把它画了下来。”卡斯的语气也似他那人一样,轻柔和煦。
“……”
人类的思维确实很奇怪。这是此刻大胖小胖心中的想法,而此后,它们马上想到的,便是如何才能让大姐头她们看不到这幅画。
“看来是那位知性的小姐获得了这场辩论的胜利呢。”这里离山坡下距离不算近,至少以正常人的耳朵是绝对听不清的。但他们不是正常人。
“二姐头很厉害的,她还是小胖的老师呢。”小胖得意洋洋。
“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其实,我觉得二姐头和三姐头的理论都有些偏颇。”大胖犹豫着说道。
“哦,你有什么看法?”卡斯有些意外的看着大胖。
“爱情如果真是那么奢侈的东西,我想应该很少吧。”大胖说道。
卡斯想了想,赞同了它所说的:“确实,纯粹的爱情很少。”
“我也跟着大姐头走南闯北见识过了不少世面,有的荒唐,有的朴实,仔细想想,好像只有强者才会去在意爱情,弱者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力。”这一席话已经让大胖用尽了它的语言组织能力,意思没能完全表达,但能懂的人自然会懂。
因为是强者,所以要求比常人更多更严格。
他们吃饭是需要美味的,生活是需要精致的,自然而然,男女之间的事厌倦了千篇一律的美后也就渴望起了爱情。
而弱者,不需再多说了。
强者价值论也好,爱情价值观也罢,说起来都是相互作用着的,就像是学术家的学说,通篇思想围绕着的是统治阶层的意见。
其实,在事实上,不同的阶层中,胜利者也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