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噩噩之中,我惊恐忐忑,冷饿交加,一次次昏睡过去,又一次次在马车颠簸中醒来。却还不时心下发笑,前世我何曾这般惊慌过?
马车一刻不停地疾驰,清醒的间隙,我努力分辩耳中声响,似乎有水声、市井人声,甚至风雨之声……不知道过了多久,越来越冷,越来越饿,昏沉中,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砰然一声巨响,我惊醒过来,刺目的光线几乎让我睁不开眼。
人影晃动间,我被人架住,拖了出来,全身骨头疼得似要裂开,依稀见看见那狭小的空间竟是一方棺木!
是何人这般费尽周折的抓我来?面前两个彪形大汉驾着我,“这娘们要死不活的,好不容易弄来别噎了气!”
“死不了,关在屋内,好生伺候着。”
我身子不由得颤了下,这人的声音好生熟悉!竟像是熙月的人!难道是父皇派的人?
费尽周章抓我来竟还要好生伺候着,这些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全身无力,喉咙干涉欲裂,我被彪形大汉架住丢在破旧的民舍里,竟还有干净的床。
那人解了我手中的绳子,扯出口中塞的破布,将我推在床上,又进来一人搁了水和食物在破裂的桌上。
折身出去,关上了门,再也没说话。
我赶紧的伸手摸了摸头上,还好,发簪还在!
桌上是一碗米糊,我大口咽下,促绰的谷物糠皮刮得喉咙隐隐作痛,滋味却胜过珍馐百倍。嘴中尝到一丝腥味,是我嘴唇已经干破皮了。
咽下最后一口米糊,心底默默的对着自己说——我会活下去的,活着逃出去。
破屋比起刚才的棺材已经好太多了,我躺在有破被的床上,有光线,不再颠簸,不再寒冷。疲惫困顿中,睡意袭来,我窝在床上。
这一刻,我是如此强烈的想轩,想蓝魅。
在这里我也只有这么几个人能想了。
轩知道我被劫了吗?他在干什么?赶来救我吗?
睡意昏沉中,我陷入了梦境,梦见我的夫君——轩,仗剑跃马,含着笑意远远向我走来,用他宽厚的胸膛拥住我,绵绵的暖意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上锁想,惊醒了我,本就睡得不死,我需保持警戒,现在还不明情况不能和他们硬斗。
破陋的屋子我见到了身穿臃肿棉袄,头戴毡帽,做男装打扮的女子,面目清秀,神色却凶悍,像是比身后那三名大汉更凶恶。
她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张口便是一句“不知死活的贱人!”
我心下诧异,我应该从未见过她,怎感觉她像是与我有深仇大恨?
她身后的三名男子皆是身形魁梧,皮靴带刀,看似不是北雁和熙月的人,只是女子身形娇小,和他们倒是很大的差别。
女子咒骂了几句后竟上前差看我身上的伤,虽是一脸不愿,却给我上着药。
我看着可笑竟不由得轻笑出声。
“贱人!”女子张口又是一句贱人,下手更加狠毒,偏生猛地势力往我伤口上按药,疼得我脸上冷汗直冒,却不愿出声。
“呵呵,我到笑你们费尽心思抓我来却好生的伺候着我,好不痛快!”身上痛彻入骨,几天的颠簸全身早已散架,我嘴上刺激着她,希望能透出点风声。
女子并未出声,只是脸上神色更是难看,杀青变紫,倒是身旁的男子开口提醒道
“阿黎,主子还要见她。”
主子?看来要见到头子了!思绪迅速翻转,想着如何逃走,这里肯定不止这几个人,个个都身怀武功,岂是那么容易就逃脱了?
他们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倒时应该能明白他们为何抓我了。
女子狠狠的拽起我,嘴里威胁着“老实点!?”
我朝她轻笑:“我不是一直都挺老实吗。又没吼又没叫。”
我四处瞧了瞧,屋内门窗紧闭,四下空空落落,桌椅歪斜,墙角散乱堆放着干草麻袋。旁边一道侧门,严严实实挂着布帘,一股浓郁的花香味传来。
正思量着这是哪里,身后突然被女子猛的退了一把,踉跄的跌至那到门,“别打什么注意。”女子再度提醒,这些人的确够谨慎的。
一佝偻挑起门帘,朝屋内低声道“主子,人带来了。”
老者声音竟洪厚有力,中气十足,看来也是练家子的,我心底暗想,逃怕是逃不了了。
“进来。”一冷清的声音传来,背后又被女子推了一把,屋内更是昏暗,窗全都被布帘遮上,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一股寒冷流经全身。我整了整神,只见对面旧床上一卧着一人,深情懒散,浓郁的花香从男子身上散发开来,竟觉得呛人至极,身后老者和女子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男子几缕发丝垂下,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姿势,冷冷的直视着我,没有半分言语,昏暗的屋内更觉冰凉,那种从来没有的恐惧油然而生,直至蔓延全身,竟不由得跌坐在凳上!我怎会怕一个人的眼神?
“公主委屈了。”男子依旧是冷漠的声音,像是斜视着我。
我抬手理了理散落的发丝,不温不火开口“公子何来委屈之说?我现在不过是你的囚犯。”
借着窗缝微光看去,我的目光落进一个漆黑幽深的眸子,一双眼睛锐利逼人,隐含熠熠锋芒,像一把剑猛地刺在心上!
我愕然竟是极年轻的一个男子,轮廓深邃,长眉斜飞,一双唇红艳至极!像是——嗜血!
为何,为何我竟觉得他不是人!
手心似乎溢出汗来,生平从未这般紧张过。
“果然是个美人。”
男子不着边际的开口,我无言相对,紧接着他又冷冷的说道“祁轩果然是艳福不浅。”
忽听他提及轩,我一时错愕,晃得一下他移至我身前,伸手捏住我下巴,恍若鬼魅。
“若是成了我的女人祁轩会怎样?”
我大惊,猛的抽身向后,狠狠的甩开捏住我下巴的手,怒斥道“公子自重。”
“自重?”他撑着桌沿,俯身大笑,白衣萧索,称得那双唇妖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