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韩阳经受了180度的内心煎熬:害怕,心脏炸了锅;等待,锅里堵了石子,心跳的速度变缓;期待,蛇兄,来个痛快吧,心都跳不动了。
韩阳视线变得模糊,终于可以解脱了。扑通一声,一口冰冷的河水呛得韩公子死去活来,感觉鼻孔、嘴里都是泥水。尼玛,死都这么难吗?
不知啥时候大蛇解开了韩阳下半身的蓝冰,韩公子一个跟头栽到水里,心力憔悴的挣扎着,死都不给个痛快。刚想骂两句:尼……
韩某某又被大蛇冻住了,整个人连带着周围的冰层在河里打圈圈。脑子里飞快的转着,这是什么节奏,难道这畜牲知道我在骂它吗,可是我还没有说出来,只是心里想了想,这也行?
于是乎,我们韩公子在大蛇任性的操控下保持各种古怪的动作,跳起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舞蹈。
约莫一个时辰后,估计大蛇也是玩累了。寻死的欲望都放弃了的韩公子被它扔到了岸边。静悄悄的躺在那里,生无可恋,他突然非常期待黑夜的杀戮。
一阵细弱隐晦的灵魂气息在韩阳的脑壳中响起,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跟水面上的波纹似的,还一波三折,听得人脑壳晕乎乎的。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有这么跟人说话的吗?自带回音系统,你以为你是蝙蝠啊!
又是一波你是谁走起,无奈的韩阳脑中大骂一句,我是你爹,叫一声。
突兀的蛇啸声,带着阵阵寒气,韩公子半边脸冻的泛紫。原来是您老人家,你看你吗这么大的体型,干嘛装嫩,捏着嗓子说话啊,还玩什么灵魂传音,您直接吼一句不就得了,还剩了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足够溜盘肥肠……
在下韩阳,误闯大王的宝地,我这就走,下次决不敢再冒犯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在下一马吧,以后做牛做马,万死……咦,万死啥来着?万死不了?万死不来?咋都感觉不押韵啊,师傅教的是个啥啊,读书少害死人,用来方觉知识浅啊……
你,啰嗦……什么,你是谁?
大王,我叫韩阳,姓韩的韩,韩阳的阳,我今年?岁了,我家在……,我的爱好是……
你,身上,还有,谁?谁?谁……
别闹,还能愉快的讲话吗?我还没有介绍完呢,虽然我为鱼肉,你为刀俎,可也得先来后到啊,让我把话说完,饭要一口一口吃……
吼,又是一阵兽吼,另外半边脸也被冻僵了,韩公子已经彻底失去哼哼唧唧的能力了。
就我一人,我,韩阳。哪儿还有人呐。还有一块破令牌,里面住了个老不死的,估计现在也被冻成冰棍了。叫你声大王,你咋欺负老实人呐?
不信,你,谁,谁,不,说,喂,鱼……
说罢,巨蛇一个摆尾,韩公子迎着风,在河面的上空开始了自由落体。水面上泛起了乱糟糟的浪花,一排排小尖牙亮闪着黄黄的光芒。韩阳内心泛起一股被凌迟的感觉。
此时一阵微弱的蓝光从韩阳体内激射而出,在空中留下一个巨大的幻影,然后迅速缩小,变成了一条手指头粗细的冰蓝小蛇。
然而此刻韩公子屁股底下一群张嘴露出渴望神情的鱼儿们与他一起相伴,再次被冻成了一块组合式冰雕。
一个黑色的鞭影轻扫而过,韩公子又一次飞翔在蓝天的怀抱中,精准的落在了刚刚躺的的人影痕迹上,纹丝不差……
你是谁,这次换成了细碎的蛇语,巨蛇的尾巴还不时有规律的振动着。这两条蛇又是扭着,又是吼着,还不时绕来绕去。
韩公子是看傻了眼,这一波操作完全不懂。隔行如隔山啊,难不成自己还得学一门全新的语言,这体态语言丰富的也没有谁了。一想到自己以后和一条蛇扭在一起交流感情,他都觉得鸡皮疙瘩直冒。
原来还不觉得这蓝冰有多冷,最多限制了行动自由,然而自己体内飞出那条小蛇后,他立马感觉这冰冷的刺骨。一股钻心的疼,仿佛灵魂都被冻住了一般。
这个死法有点可悲啊,都没人关注一下吗,我的武侠梦啊!我的……
此时交流甚欢的小蛇感觉到韩阳体内灵魂气息的涣散,连忙急匆匆的游了过来,张嘴间寒气消散,韩公子也陷入昏迷。梦里光怪陆离的世界另是一番光景。红色的石头似乎有一丝复苏的迹象。
原本只能感知到红石的存在,现如今一道奇幻的门正向自己打开,韩阳能感受到红石里还有一个自己正在沉睡,只是那个自己感觉有些魂力涣散,红石里一道道魂力包裹着这只水晶般的意识球,缓慢的修补着断裂的魂路。
你是韩阳?那我又是谁!另一个自己,如此熟悉却又令人生出一股股不安的情绪来。难道我真的是个替代品吗,只是代替你先活着,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复制品永远只是可悲的复制吗……
也许,现在就这样也挺好,就这样睡去,做一个傻傻的自己,不需要想那么多,你是谁,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