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慧慧在窗户前驻足,目不转睛的盯着,仿佛瞧见了这世上最好的风景。事实上,这么黑漆漆的夜里,根本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只能看到从玻璃上反射的人影。
徐华蕊偷偷的瞧了眼自己的母亲,却见她的背影挺的很直,有点类似于立正的姿势,心里不由喟叹,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但离婚的事情已经成了母亲心头的刺了,平时看不见,但一遇到,就显示它的锐利来了。书上说,婚姻是爱情的果实,但书上又说婚姻是坟墓。好端端的二人怎么会从相敬如宾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是母亲还父亲的原因?忽尔她想起了叶平杰。
高中三年,她也恋了他三年。每天早半小时上学,只为了能与他在公交站牌下偶遇。特意找老师换了座位,只为了能在背后光明正大的看他,而不被发现。瞒着母亲去报了画画班,只为了学一点画画的技巧,能把他画进自己的纸中。如果她坦承他的爱恋,那他是否会接受?如果他们相爱在一起,能否结婚?那么婚后的生活肯定是温馨异常吧。
她的脸颊抹了笑,就连眉梢都飞扬起来,可是突然就那么黯然了下去。因为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办公室的徐海胜,想起了刚挂断的手机里的奶声奶气的声音说,“我爸不在。”
相爱容易相处难,徐华蕊突然的惶惶起来,对着任慧慧喊道,“妈妈,我腿疼。”
任慧慧故意背对着女儿,但实际却是竖着耳朵听着徐华蕊打电话,自然也听到了那句我爸不在的话。她有些赫然,前夫离婚后,又有了妻子女儿,据说他的小女儿可比自己的女儿活泼可爱多了。她有时候也怨,恨徐海胜的薄情寡义,恨他的美好前程。但心里知道,她和他早已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有唯一联系的纽带宝贝女儿在,也决计换不回他的心了。心既然已不在,爱何以存?可是当女儿说着那天的事情,说到他愿意拿五万出来,她还以为他的心里其实是藏着一块小小的地方,那里有女儿在的。谁能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呢。
她转身,触目的就是徐华蕊痛的大汗淋漓的脸,刚才的悲春伤秋早已消失贻尽,急忙奔到女儿身边,一叠声的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妈妈,脚好痛,你看她是不是肿起来了?它长水泡了,你看你看,水泡破了,好多的脓水。”徐华蕊摸着石膏,语无伦次。她的眼睛所到之处,看到腿部的皮肤正在迅速溃烂,化脓,森森见骨。她只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说它痛彻心扉犹不为过。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啊?你忍忍,我去叫医生来。”任慧慧知道自己女儿,从来没吃过苦,喊过痛,现在看她这样强忍的模样,大声喊痛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一阵阵的疼了起来。她按了床头的灯,却觉得又不够,已经转身出去找医生了。
此时的徐华蕊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幻中,根本没有听见自己母亲去找医生的声音,她被痛楚逼的摇摆不定,只觉得自己犹如一叶小舟,在漫天的浪涛中无所遁形,水漫进来了,没过了她,她要窒息了。突然眼前一亮,有太阳直直的晒在她的身上,让她全身暖洋洋的。那条破败的大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生长出新肉,慢慢的复原,慢慢的恢复过来,悄悄动一动,也没有涩涩感,只有久违的活络。
她的腿就这么好了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伸出手去,刚想摸摸它,就觉得手心一动已经被人握住了,有声音在她的耳边泣声道,“小蕊,你快醒醒。”
“妈,我这是怎么了?”徐华蕊只觉得声音沙哑,喉咙像冒了烟似的,干涩的很。瞧瞧四周,还是在原来的病房里。动了动绑着石膏的腿,骨折处也没有前几天的痛楚了。
“小蕊,你渴了吧,来喝杯温水。你啊,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可吓死我了,要是你去了,妈妈可怎么办啊。”
“那妈妈就再找一个爸爸。”徐华蕊盯着母亲,认真的说道。她抵触了这么多年,总觉得新爸爸会抢走母亲,却没想过母亲也是需要爱的。既然徐海胜可以找妻子生女儿,为什么她妈妈不能找老公生儿子呢。“妈妈长的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
任慧慧惊的用手摸徐华蕊的额头,讶道,“也没有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妈妈,我说真的。从明天开始,你不仅要找新房子,还要去相亲哦。我们老师说了,有了爱情浇灌的女人才会漂亮。”
“越说越不像话,妈妈只要你一个人就行了,你晕过去可吓死我了。今天幸好有毛医师在,他检查了说是骨头在长牢了,没什么情况。要不是你今天醒了,我肯定要去告这家医院,人都晕过去了竟然还说没事情。你躺着,我叫毛医师再来检查一下。”
徐华蕊这才知道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已经模模糊糊的懂了一些,自己晕过去所见到的事情莫不是真的?如此说来,她的腿应该很快就会好了。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痛,难道是细菌活动的太频繁的缘故?
匆匆赶来的毛医师很仔细的检查了伤腿,笑道,“这真是奇迹,骨折的地方在开始愈合了,恢复的不错。你们有事情在叫我,我去查病房了。”
徐华蕊见眼前的医生眼角带笑,温润如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起来
任慧慧听着,连声的感谢菩萨保佑,高高兴兴的把这位医师送出了病房门。
徐华蕊却是不管他们,拿了身侧的手机打起通迅台来。既然徐海胜的电话不好打,那就再次查查自己的分数吧。英语没错,数学也没错,……咦,语文怎么会多出九分来?总分651,刚好过了锦城大学的录取分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