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恰如其分的微风穿堂而过,姑娘低下头来看向院门,正巧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睛。
顾清音有些发愣,这里···为什么会有男人?
难道是原身的丈夫经商归来,可他也不该身着一身戎装啊。这位少年风尘仆仆的样子好似远道而来,他为什么要这么专注的看着自己?
少年握紧了拳头,迈过门槛快步走向顾清音。
他散落的额发随风向耳后吹去,来势汹汹好像还带着战场的萧杀。
顾清音微张了张嘴,头也不回的说道:“夏夏···”
可惜声音太小,并没有唤出她来。
少年的马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虽是少年,却有将军的威严,他大步流星来到顾清音面前,可最后却几不可查的轻缓了一步,依然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顾清音双手攥紧了被褥,警惕的道:“你是谁?”
“我是谁?”少年皱起了眉头,俊朗的眉目间透出失望:“不过三年,莺儿,才三年,你竟将我的相貌都忘了。”
顾清音的脑筋飞速运行起来,三年,曾经,行军。灵光一现,这就是夏夏说的表哥吧,就是那个曾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名唤顾元玺,三年前去边疆打仗了。
这夏夏昨日才说了边境三年大战告捷的消息,他竟今日就赶到这里来,他可是当今的八皇子啊。
“表哥在边疆历练,这三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变了些样子也是有的,这才没认出来。”顾清音心虚的微微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算起来他应该是二十岁,但看起来却更加成熟些,像是二十二三的人。
少年哈哈一笑,有些怆然的说道:“当年是莺儿你,鼓励我去边疆历练,可等我大捷归来,却得到了你已嫁作人妇的消息。”
顾清音低着头正巧看见少年的手攥紧了刀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该怎么办?
沉默的花荫下,两人都带着低沉的气压。少年终还是先败下阵来,眼中已有泪光闪烁,道:“罢了,事已成定局。我只是听闻你···怀孕了身体有恙,···如今看见你安好便无事。”
这顾元玺也是个痴情人,他与原身有青梅竹马之谊,边关三载都尚未婚娶。
说完两人便又无言,顾元玺缓缓后退了几步,只是毅然决然的大步流星离开了。
顾清音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院外的假山花丛之中。
想想原身丈夫出去做生意,原身生了他的孩子险些母子双亡,都不带回来看一眼。唉,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也不知道原身是怎么想的。
但转念一想,原身都舍得抛弃这么一个,又帅又有气场,还这么痴情的未婚夫。那那位从未谋面的“丈夫”又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还真是让人好奇的很。
院子里两人说话,夏夏都没有出来看一眼,想是又在煎药时睡着了。
一个男人进了后院,恐怕这里待会又要热闹了。院门便也不必招呼夏夏关上,免得麻烦。
顾清音闭目养神,不过一会,门外果真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那张庭旭的正妻来了。
一位面若满月,身姿窈窕的女子,在三四个小丫鬟前拥后绕下款款而来。她身着明黄色锦缎绣牡丹齐胸襦裙,外套霭灰色广袖外套,一种端庄富贵气派。
便是在明星中,也算得是明艳特别的。若不是顾清音已经在半月前见过她,见识了她的虚伪险恶,还真会被她的外貌迷倒,以为她是位公正慈悲的正妻。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顾清音便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同她问好。
“妾身见过主母。”说着便想从躺椅上挣扎着站起来。
孟天月连忙微微欠身,说道:“姐妹之间,私底下不必太见生了。”
顾清音心里吐槽,这不是见不见生的问题啊,是保不保得住小命的问题。
“谢主母。”说着便微微的低下了头。
孟天月嘴角微勾,心想着凭你如何地位尊贵,此时还不是要对我低眉顺首:“妹妹远嫁而来,我这个做正妻的应该多照顾些才是。可惜春日事务繁忙,还请妹妹多担待。”面上还是慈眉善目的。
“谢主母关心。”
“嗯。我看妹妹恢复的不错,这样才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少的忧思伤身。”
顾清音虽面上点点头,心下却想着还是快些切入正题吧。
“妹妹的丫鬟呢?”
“想是熬药睡着了。”
顾清音看到孟天月身后的几个丫鬟,相对视笑了笑,有些轻蔑。不过她并不在意。
“这睡着了可就不巧了,方才门丁来报,八皇子可是直冲妹妹这院子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招待。”语句虽在可惜,眼神却透着凌厉。
顾清音若无其事的淡淡说道:“八皇子是我的表哥,听闻我身体不好,便过来看看。”
“八皇子可是连都城也没回,便先来看了妹妹。这其中···”
顾清音呆萌的歪歪头:“他耽误事了?”
孟天月有些尴尬:“咳咳,我是说,八皇子他来了,也该通告我一声,我好接八皇子贵驾啊。”
顾清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啊,是我那表哥不太周全。怠慢主母了,那要不要···我写封家书批评批评他?”
孟天月的脸颊上了些酡红,轻拧了眉头:“那倒不必了,兄妹情深,又着急赶路,也是在情理之中,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顾清音便又微颔首,说道:“多谢主母理解。”
稍微寒暄几句,孟天月一行便急切的离开了。本来想看看送来的中药有没有在用,都被忘在了脑后。
回主院的路上,孟天月将手中的绢帕都攥出了印子。心想着,天高皇帝远,我看你能耍威风到几时。
小院里,夏夏终于瞌睡醒了,后知后觉的跑出厨房,对顾清音说道:“小姐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里主母和八皇子一块儿到我们这小院里来了。”
顾清音笑道:“是嘛,那可太奇怪了。”
夏夏微微点点头,垂目作回忆状:“···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