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城风云变换成了如今的局面,他总想着为他家兄弟谋求一个职位在新国主这里,机会未到,他得先讨好太子妃然后步步高攀接着入职内侍府。
刘采姬声音里带着餍足的味儿:“滚!立刻给本宫滚下楼去,否则就将你这里烧个片瓦不留!”
归三在这里最怕的人不是姓祁的而是姓刘的,顺毛捋性子,他闻声赶紧应了声“小三子告退”跌撞撞下了楼。
庭院门外墙角暗处的少女看见归三坐了车似乎还满肚子怨怼:“我的人说残了估计没有人信。哼!带出去治好了就给我陪女客。”
屏风后面,被施了咒昏昏然的太子妃再度食下菩萨丹沉沉睡去,白衣男子轻声在她耳畔呼喊:“要将我采姬送给国主陛下当礼物!陛下远比太子英武!”
祁培福祁力暮从亲兄弟手里窃取江山,还辱兄长之妾室,他要动用眼前这个有力的棋子为祁培仁祁培云兄弟讨个公道。
隔壁庭院,锦儿的暖阁
那贴身婆子白嫂被少女扶着,锦儿珍重地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小东西,白嫂我就拜托你了!”
白嫂已经吃了白衣男子给的丹药:“小姐、我走了你怎么办啊?”主仆一场本来就是去萍水相逢,落难者女子最多,能在善良美好的主子身边是个幸事。
锦儿扶上白嫂的双肩:“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希望你能在乐城另外找个地方安生,我这里有一两黄金你拿着!我那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绣儿不在人世了,她和我都从了舅父的姓氏都姓张,连名字都是舅父生前为我们取的。你安心地从这里出去吧,这样我心里也松散些,少些牵挂!”她的要紧物就在锯床底座的暗格里,一取出来也不避讳少女就在旁看到。
主仆告别完,少女找了辆小马车趁着白楼糟乱,一溜儿驾车出了品香阁的大门,门上没有人,紫衣人都在太子妃那里。
沿着长堤边的大路她第一次感到了刺激兴奋,当然车里还有白衣男子隐身在此。
“今夜咱们去城里最好的地方住宿,这车到了城东就别用了,你这下可是成了和我一样的人了,你后悔吗?”白衣男子的声音萦绕在少女耳畔,马车走的慢,他的呼吸得以缓和。
白嫂伤口敷了药正睡得酣,后半夜的城中到处都是烧火取暖的难民,往城东的路上整洁宽敞,那里都是豪强大户人家的居住地。
接待外国使臣的三层楼的驿馆对街有几处客栈半掩着大门,白衣男子冒险带了锦儿身边的妇人也是为了少女思虑,她人弱年少出来住客栈必定会引起怀疑,有个三十多岁妇人相伴就看起来像一对家道中落的母女。
小丫头离开前,锦儿亲手为她梳头更衣打扮的清新整洁了许多。白丝夹袄内穿绯红色银丝镶边小褂配百折银绸襦裙,锦儿还大方地送了一枚精巧银缀珠步摇给她别到发髻一端。这样不俗的装扮没有官家身份置办不起,丫头脸上也自然有了自信把头颈端的直直的。
店家一双精明势力眼睛上下打量一眼即可迎了上来:“夫人小姐!这么晚了才来投店呢?”
白嫂知道白衣男子用他神秘的方式紧随在她们附近,她本来就在尊贵人家府上做事多年很会应付场面,雍容地打开荷包掏出碎银子:“你就是掌柜的吧?这是单独给你的赏钱,房要上好的安静的两间,住多久要看我家小姐的意愿,她高兴会多住些日子。房钱等我们走后一并结清,明早辰时先给我们送来洗漱热水。”
虽说离乡背井来到乐城投亲逃难的人不少,有钱的多数前呼后拥的,看着妇人带一个身骨不正的小姐一副颓落的光景,掌柜的怀疑她付不出上房的钱。精明眼神再度瞄到妇人头上一枚镏金兰花双钗,还是继续保持了他的笑:“也好啊!上房请稍候跟我来,房钱还请您早些结清的好,小店本小利润薄,怕这样下去老婆孩子养不起啊!”
少女心里冷嗤,这家客栈福源来是店家三代的产业,她到过这条街闲逛过,什么情况她都听说了。乐城有些精明商贾减少雇工使用,多半琐事亲力亲为就怕缴纳人头税多还招来官兵的白吃白住。
少女在白嫂尽力搀扶下走上二楼的中院,两间上房就是尽头三角地带,门前是过道但进屋后也还安静,白嫂自己选了靠外的一间闩了门。少女为了掩护白衣男人必须单独住一间,店家脚步声消失后,白衣男显出身和衣而睡。
这个城东驿馆两条街道是乐城必须维持的和谐面,城中大小风波暂时不会影响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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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是熟悉的白嫂,少女这一觉就睡到了近中午。
睡中,白衣男再次为她右边腿骨费力推筋,他这次外出是轻装出发根本也没有携带大量的物资,这丫头的症状是长期积累下来的,需要好药也需要安稳的地方养护。别人家的十一岁女儿不说是爹娘手中的掌中宝贝吧,那也至少不用这么小就要自行奔波为了生计拖着有病的身子,多亏了她有个好水性对这伤势有那么微弱的复健作用,看来今后要督促她多下水舒展筋脉了。
患了这样的筋骨挫伤之症,有的女人一辈子别想好好走路,也有人疼痛难忍耐干脆自行了断性命的大有人在,能活到现在她是有多么顽强的性子才能支撑到今天呢。
小丫头自己也知道睡得踏实睡的舒服,这房间气味清新当然比她那灶房好闻的多,一打开窗,外面还有泛黄的杏子树叶落进来。
另外一张床上,帷布四面收起,白衣男子已经不见踪迹。难道他用了隐身术还没有醒来吗?她试着大胆地在床铺上摸了个来回,希望他若是还睡着不要介意她一个未成年少女的无礼,她求他治好她的病就是个理由。
有了白嫂的相伴让她感到距离正常人家的日子不远了,可现在白嫂也不见了。
她推开隔壁房门,小桌上放了一碗小笼包大概是给她留的早餐,旁边脸盆架子上还给她留了一盆清水让她梳洗用的,用手一摸水已凉。
唉!她睡醒了这梦也该是醒来了。
洗手擦脸吃了包子,她还假装她就是富贵人家逃难的小姐,踱着方步走到二楼的穿廊向下看。
“火烧品香阁……太子妃死……三百多奴婢粉头工匠都算是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