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门出来回头看看,门内雕栏画栋,楼宇鳞次解蔽不知几百几千,遗憾的是真正醒着待在里面的时间怕都没有三个时辰,就被请了出来,我内心不禁郁闷万分,难道仙凡之间真的有那么大的鸿沟吗?难道没有办法运用灵力的凡人对修炼界来说就一文不值?再回想玉简中近万年的历史,修炼者的寿命虽然比普通人有所延长,但最长也不超过两百岁,普遍修炼者即便天赋再高,在七八十岁乃至九十岁的时候身体机能就会快速退化,最终变得和凡人一般平凡,这又有什么值得修仙者自命清高的?罢了,我就安心的去找个大城市做个富家翁吧,修炼不修炼的什么本来也不打紧,凭借跟赤弦子学习的那两年,做个武林高手也是绰绰有余。
边走边行,蜀山山门内引入了地热,所以虽然寒冷但还能忍受,但出了山门后山风冷冽,以我这凡人的身躯还真是承受不住,万幸的是山门虽高,路却并不难走,只是有点湿滑,以我的武功底子不在话下。
边走边欣赏蜀山风景,寻思以后可能作为一介凡人,再也没有机会来到蜀山,神州世界山峦无数,听说神州之南的龙山更加险峻雄奇,但蜀山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山,蜀山代表的是一个文明,蜀山九大山峰代表的是九个神话文明在神州大地陨落的世界。神话文明在这个世界已经是过去式,在他们的世界经过万年灵气也应该消失殆尽,当灵气耗尽,神话也将化为平凡。没有什么东西是永垂不朽的,坠落神州的小世界原来有十一个,现在的蜀山也就剩下九大山脉,另外的两个世界已经在与这个世界的首次交锋中灰飞烟灭。
脚步声远远传来,似乎走得颇为交集,脚步轻盈如莲花点水,间隔较长显得气脉悠长,来者从脚步声听来来者应该是不下于青衣男子的高手,我不禁在山路一边驻足,只见一名皮肤雪白如羊脂的女子踏雪而来,她走的并非路中,而是踏着两边的积雪,好像无时无刻都要表示她生性喜洁,一头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好似黑色的匹练,又好似富贵人家熏香过的绸缎。女子身背一把非金非玉的窄琴,琴身大半包裹在羊皮口袋里。
随着女子走进,一阵清雅的檀香扑面而来,我的心跳都跟着噗通噗通重重跳了起来,我认出了女子妙目天主人的身份,呼兰妙谛四个字浮现脑海,一个和女子绝世容颜一样匹配的名字,她即是蜀山文明九大派系呼兰家族的掌上明珠,又是最年轻的天主,和其他八大家族的代表普遍中年的形象不同,呼兰妙谛的真实年龄虽然没有人知道,但从外表看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如果不是她的眼眸那么深邃,好像一下子就能沉入别人的心里,仅凭她纤细如羊脂的皮肤和婀娜的身段,恐怕当做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都有人信。当然,我不会那么天真的以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像她一样修炼到踏雪无痕的境界,更何况还背着一把重量显然不低的古琴。
“呼兰妙谛见过神人。”女子在我面前一步的距离站定,这个距离让我心神不宁,看到呼出的热气直直喷在她的脖颈处让我不自觉退了两步,听到她叫我神人,我不禁尴尬道:“我不是什么废人,只要你不叫我废人我就心满意足了。”话说出口心里就莫名后悔,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充满埋怨的话。
“噗嗤”呼兰妙谛掩口轻笑,一双妙目像两瓣桃花一样眨了一眨,说道:“你叫宁无仙,叫你名字显得生分,叫你无仙显得好似长了一辈以大欺小,你说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寻思这样一个冰山雪莲一样带着的年轻女子做我长辈肯定是不妥的,却没想到我的肉身已经在这个世界存在了上万年,此时她问我如何称呼,我不禁脱口而出,“我叫你姐姐吧,不过你看上去那么年轻和我一样大,我只能叫你小姐姐!”
“呵呵呵”呼兰妙谛听说我叫她小姐姐,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真不愧是妙目天的明珠,她说:“叫姐姐就姐姐,非要加个小字,那我叫你小弟弟你要不要,小~弟~弟”
呃,我不禁被她的叫法一下子给噎住了,我的前十六年生活周围只有义父义母,奴仆成群,还有个已经是老大爷级别的师傅,生活除了读书就是练武,童年也是形单影只,从来没有过一个姐姐,尤其是那么好看的姐姐,此时听呼兰妙谛用柔柔的声音叫我小弟弟,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一样,热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是的,我太孤独了,无论是在上一个大千世界的十六年,还是到了一万年后的神州,我一直没有体会过“姐姐”这样神奇的关系。但我仍然嘴硬道:“小姐姐,小姐姐,呼兰叫姐姐!”
“弟弟真乖,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我要去大商。”
“去大商干什么啊?”
“呃,做一个富家翁。”
“哎呦小弟弟,你小小年级就想做富家翁啊?“
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避开她的眼光转身往山下走去。没走多远只听见轻盈的脚步跟了上来,呼兰妙谛说道:“你的小姐姐我也正要去大商之城呢。”
“啊,你可是妙目天的主人,你不用待在山上,不用修炼的吗?”我不禁转头呆看着身旁的妙目天主,如果妙目天修炼的真是眼睛上的功法的话,那眼前的小姐姐无疑已经是绝世高手,或许是我年少无知没有见过其他高手的关系吧。
“修炼什么修炼啊。”呼兰妙谛娇嗔道,“你看看你姐姐我是修炼妙目的人吗,我需要修炼妙目吗?”
“呃”我又快速瞄了她一眼,弱弱道:“不需要。”
“这就对了了,算你没瞎,我修炼的可是上古功法天魔妙谛!”呼兰妙谛一手在琴身下面一拖,似乎告诉我这才是她修炼的东西。
“妙目有什么好的,看穿虚妄,妙目化微,做人、修仙仅仅是靠看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达到了妙目天中见微的最高境界,对自己的修炼又有多少用处?所以我虽然是妙目天名义上的家主,挂着妙目天主的名头,但修炼的可不是这双眼睛,而是上古功法天魔妙谛。”
“天魔妙谛,和你的名字呼兰妙谛有什么关系?”
“小弟弟,这问题要放一百年前,可是我们呼兰家族的最高秘密,即便是现在,这个秘密也是我们呼兰家族振兴的关键。”
眼见呼兰妙谛这么慎重,我赶紧摆摆手示意不用说,但呼兰妙谛又是微微一笑,嘴角的酒窝甜美的像蜜一样,但这像蜜一样的笑又看上去有点坏坏的感觉。
“小弟弟,妙目无用,为他人做嫁衣裳,我们家族早就知道了,一千年前和亚圣人的大战,我们家族的高手意外获得了一本来自亚圣文明的秘籍,叫做天魔妙谛经,这天魔妙谛经有个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当一个人修炼了天魔妙谛的功法后,她所怀胎的孩子再修炼这个功法,就会事半功倍,这种神奇的特性不仅仅影响一代人,如果世世代代修炼这个功法,那我们呼兰家族的这一支就会越来越强!”
我内心不禁泛起波澜,我首先想到的是仙凡有别,在我原来所在的大千世界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会被修仙界认为没有慧根,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修炼者,除非是有其他人愿意舍己度人,拼着自己成为凡人才有一定机会为凡人冲破慧根的虚妄,形成灵根。蜀山文明和龙山文明的起源,并不是有灵根的修炼者,事实上大千世界的修炼者也不可能有后代。而大千世界的凡人到了新世界后能够进行修炼,说白了只是神话文明中的蜀派先哲的推测而已,事实上一万年来蜀山龙山二脉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凡人永远是凡人,即便在这灵气充裕的世界,凡人修炼仙法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强一点,年老的时候多活几年罢了,仅此而已。
但如果有一种功法,能够修炼后从血脉中进行传承,那没有灵根的凡人,能不能通过积累冲破慧根的虚妄呢?没有人知道能不能,但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有人愿意去试,这样的功法对修仙者来说或者一钱不值,但对凡人来说,价值无法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