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集中精神到冰线上,似乎都能控制冰线跳动一下,但变成另外一种形态可能就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了,但这么做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记得刚开始修炼天脉的时候,冰线是沿着体内几乎闭塞的经脉运行的,需要遵循一定的路径,集中精神后只能控制冰线前进或者后退,甚至后退也非常困难,但之后和冰线耗了十数天后,我突然能控控制冰线走原本并不是天地气息所走的那些窄细的经脉了,似乎捅破了什么壁障似的,我逐渐控制一条冰线在体内往其他地方延伸,冰线并不能随着自己的意念去到任意想去的地方,但每当冰线在身体内的某处被阻挡后,总能从阻挡上找到一个新的突破后,只是冰线自这个新的突破口进去后,又细微了十之七八,要不是冰线在身体内浸润着肉体,有着冰冰凉凉的舒服的感觉,如果是一般的天地气息从筋脉里再次变细的话,可能就无法感知到了。
另外我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是,冰线似乎每次遇到新的壁障,都会变得更细小,从而进入一条新的道路去,按道理说冰线肯定会越来越细、越来越小,但几个辗转转折之后,我会郁闷的感受到,这根冰线的粗细似乎还是和开始的时候一样,甚至仔细用精神去感知冰线在不同地方的粗细,开始的时候确实能感受到冰线在穿破新的壁障后会变的更细,但在一个不可估算的时间段过去后再去感受那个冰线,就会完全感受不到穿破前后粗细的变化,好似整根冰线原本就是那么细,又好似冰线原本就是那么粗,这种感觉怪异的让我想吐血,和学武的时候的认知完全背离了。
曾有先哲说过,每个人的皮囊看似不一样,实际上如果能从一个无限小的蝼蚁的视角去看肉身的话,大家的肉身都是无数细小的微粒组成的,甚至如果这个无限小的蝼蚁再比这些微粒更细小无数倍的话,蝼蚁能看到这些微粒大的像我们的星球一样,然后星球上面自有万千生灵,所以每个人的肉身可能就是一个大千世界,我觉得这个先哲要表达的意思太过于深奥,但和我现在体内冰线所发生的情况加以验证的话,似乎又有一些道理,好似我体内的经脉就被一个无限小的冰寒的蝼蚁钻了进去,这个蝼蚁所过之处让体内的经脉浸润在一种冰凉舒坦的感觉之中,好似体内有一条条细微的冰线。但是这个蝼蚁却是无限小的,原本经脉的壁障在这个无限小的蝼蚁眼中,似乎又有无穷的山洞可以钻,乃至于它每进入、经过一个新的山洞,都会使得体内多一条新的冰线,一条完全和原本经脉没有关系的冰线。
我现在就是这个蝼蚁的主人,这个蝼蚁在我集中精神的控制下,好似一条指哪打哪的猎犬,在我天马行空的思想里,逐渐开始探遍全身,这个过程似乎耗费了我不少时日,可能有五十天,也可能有八十天,但让我觉得冰线已经布满全身后,我又发现线与线之间居然出现了无数的空白。。。
“呼!”我叹出一口长气,感受到一个女子正在用棉巾帮我擦脸擦汗。
突然,我猛地意识到想到我在这几十天里都没有吃任何东西,辟谷,这是仙人才有的手段啊,传闻即便是奇门二境的修炼者不用吃喝,但也要偶尔服食专门用灵药或者灵兽肉等炼制的辟谷丹,而要达到风餐饮露,则需要修仙者修炼大成,进入结丹期,我又集中精神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体内,乱七八糟白茫茫的一片,无数的冰线交叉相绕毫无规律,至于传说中的丹??显然不存在。
一个懂事的好的侍女,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多问不该问的东西,雪意就是如此善解人意。起身后我发现除了脸部、手部这些被她经常擦洗到的地方以外,都似乎有一层灰褐色的油腻物质附在体表,似乎还带着一丝腥臭。
“雪意,去安排一桶热水进来,我要洗个澡。“
“好的,老爷。”
“不,要两桶。”我寻思几十天没洗澡了,多要一桶水泡一会会更舒服点,我可不想在脏水中泡澡。
“好的,老爷。”雪意转头向外走去,脚步轻盈。
“对了,叫我老爷可能有点不太合适。。。。。不如叫我少爷,不,叫我少东家吧。”我想起在大千世界里,府上府外的人都喜欢称呼我为少东家,虽然长大后我知道我和义父义母并无真的血缘关系,但我仍然很怀念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或许他们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的义父义母来照顾我,但毕竟我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过去的十几年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谢绝了雪意的帮忙,我自己仔细擦洗后舒坦地泡在了另外一个大的木桶里,雪意也没有闲着,反复征求我的意见后,从客栈里的成衣铺买来了上等的男子服侍,望仙城所属北境酷寒,棉袄皮草等颇受民间欢迎,虽然达到勇境后一般的寒冷并不会伤害到身体,但从小锦衣玉食的我仍然觉得不好受,所以对雪意花了六两金子买来的青狐袍子深感满意,尤其是俩袖口里面还有俩袖笼,可以让手放在一个温暖柔软的所在,何其妙哉。
洗完澡后脱胎换骨的我,突然感到便意,以及铺天盖地一般涌来的恶意,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软到在地,我不禁感叹自己的肉体凡胎,也对这一段没有吃喝的时间到底有多长产生了怀疑,赶紧让雪意去安排了满满一桌的大鱼大肉,安排上望仙城最好的酒,然后自己抿了几口参汤,在院子里缓缓走开活动筋骨,不过让我郁闷的是自己这段时间非但是没有探明一个新的穴窍,连武功也是不出意料地毫无寸进,就好像我不是在房间内修炼了这两个又或是三个月,而是打了个小盹一样,还不是天气转暖,树上碧绿的树叶也已经长了一两分,我还真有点弄不清时间了。
北方多山,也有胡泊小溪,山里肥鸡、肥鱼等比之城周围百姓自己家里养的,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山里捕来的超大的肥鱼做的咸鱼,煎炸后用刀或者手剥去外层的鱼皮,鱼肉和鱼皮内白色的脂肪散发出一阵阵煎炸后特有的芬芳,这种芬芳还带着山里落叶、树根一样的香味,而绝非百姓养在自家鱼塘中的鱼,带着一股土腥味让人作呕。
山里的野鸡更是不同于一般家里的母鸡,野鸡筋骨强健,久炖不烂,鸡汤配合菌菇入口散发着自然的药气,就连汤上面一层浮油入口后,都好似舍不得和舌苔分离一般,在舌苔、唇齿之间留下阵阵的芬芳。其他各色菜肴不提,我让雪意不用拘谨,上桌一起吃饭,反正在万年后的神州,我无亲无故的做一个光杆子的少东家,一个人吃饭也忒寂寞。
雪意说,这一桌酒席要二十两银子,但酒桌上的一壶老参酒却是极为珍贵,据说是城主府上苗家酿制,而苗家在整个以望仙城为中心的北境,掌握了数以百计的山林中的药园以及一些成长中的灵丹妙药的信息。如果说神州大陆自北开始一大半是属于蜀山的,那这一大半的疆域里面,一大半的灵药最终都会落到苗家的手里。
我将参酒倒入白玉盏中,参酒并未如想象中一般呈现金黄色,反而是碧绿色的,似乎除了老参以外,还兑了其他的东西,看我似乎对绿色的参酒有所迟疑,雪意补充道:
“这种参酒虽然是苗家能流通出来品质比较差的,但一般人直接饮用的话,可能体质会经受不住酒中的药力,饮用后反而得不偿失,这里的一壶是按照一比十和鲜酿的竹叶浆酒勾兑后的,不过初尝者也不适合多饮。”
我轻轻抿了一小口,只感觉酒液苦中带甜,辣味不显,闻之有竹叶香气,一口将整杯酒入口后,先是感到肚里的酒液由凉逐渐转为极汤,正当肚腹开始有翻滚的感觉时候,突然原本体内冰线所过之处在感觉中似乎一震、一亮紧接着又黯淡了下去,而肚腹中的滚烫的感觉已经丝毫无存我不禁感到奇怪,又连饮三杯,只感到酒液中似乎有一股力量一下子融入到了冰线的路劲之中,只是这股力量实在过于微小,刹那间就再也感受不到,好似一滴水滴入干涸的河床一样。
我让雪意也尝试着饮用一点,然后把她的感受告诉我,她只是轻轻品了一小口,没多久就从脸部开始散发出一阵淡淡的红晕,原本皮肤颇为苍白的雪意,此时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是淡淡的粉红色,身体里似乎还散发出一股女性特有的清香,我皱眉沉思,显然我喝酒后和雪意喝酒后完全不同,酒液的力量在我身体内瞬间就化为了冰线的一部分,而雪意喝酒后酒液的药力马上通达全身,似乎都作用在了肉体上,我又连干几杯后索性拿起酒壶一饮而尽,只感到酒液从凉到热再瞬间在四肢百骸的冰线路径上一闪而过,只是此时精神感知到的冰线上,微弱的白光着实闪了好几下,而我的脸和手仍然是白色,好似根本没有喝过酒一样。
雪意此时的脸又红了两分,两眼水汪汪地逐渐开始攀上一些血丝,小嘴微张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两只手似乎不知道放哪里好,反复交替捏着大腿和衣角,我赶紧去内房桌上拿起一壶凉透了的茶让她灌了大半壶下去,直到她忍不住快要呛出来才作罢。我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是,少东家。”雪意起身,但贝母般的牙齿紧咬嘴唇,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我却没有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