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非右还在思考着刚才推理的漏洞。
这时,曲芷倩用手肘碰了碰左非右,问:“你说白影进入楼梯间,声控灯为什么没有亮?”
左非右回过神来,说:“道理很简单。声控灯在白天不会亮是因为声控开关在光线较强时,开关电路为自锁状态。所以,白影只需要事先准备小灯泡,不透光的灯罩还有绳子,这个诡计就完成了。
首先,将亮着的小灯泡放入灯罩,然后,用灯罩盖住声控开关,再用一条绳子系住灯罩。这样,白影跑上楼的时候,由于声控开关被强光照射,灯不会亮。等到我们进入楼梯间,他就拽拉绳子将灯罩扯下来并收回,那么,声控开关就会因光线较弱而进入预备工作状态,此时,一旦有声音响起,灯就会亮。如此一来,我们便会误以为白影在没有弄亮声控灯的情况下上楼。”
“原来如此,你好厉害哦!”曲芷倩瞬间星星眼。
左非右摆摆手,沾沾自喜道:“这些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千万不要像笨蛋一样崇拜我。”
曲芷倩拧了拧左非右的耳朵,问:“笨蛋骂谁呢?”
“骂你啊!”左非右说完,印刷室一阵哄堂大笑。
蓝澄空只是静静地看着左非右,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接下来会将逻辑分析运用到毒舌上。
果然,左非右轻咳一声,邪魅地笑道:“诸位听我说,曲子问笨蛋骂谁的时候,我说了句骂你啊,然后你们就理解成我承认了自己是那个笨蛋,这么一来,就可以看作我并没有承认我刚开始说的那句笨蛋是指曲子,所以,除非她认为我是在讲她,我才会背负骂她的笨蛋的名义,也就是说,要在她承认自己是笨蛋的前提下,我是个笨蛋的假设才成立。”
听完这段话,蓝澄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则呆住了,这家伙居然连拌嘴也可以说得那么头头是道。
良久,曲芷倩也笑了,她对左非右说:“是不是每个推理能力强的人拌嘴都不会输啊?那样的话,不如你做我师傅吧!”
“不要!你想学吵架不应该找我。”左非右轻轻地弹了下曲芷倩的脑门。
“好啦好啦,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该回去了。”方警官对着正在嬉闹的左非右说,“小左,明天你去调查一下学校那两张面具吧,一切事情都因这而起,其中必有它的原因!”
“收到!”
翌日,左非右来到了校长室,身旁还跟着蓝澄空。
“你们来啦!”校长和蔼地说,由于方警官事先打过招呼,所以校长知道两人前来的目的。
他坐在办公椅上,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向两人讲述了一段经历:
“那年我6岁,宇翀大学当时还未建成,这里是一家影剧院。当时,有一场话剧要在这里上映,我一个人跑去了看演出。不幸的是,由于电线线路老化,表演到一半的时候,影剧院发生火灾。人们仓皇逃窜,我吓坏了,躲在观众席的座位下瑟瑟发抖。
当时我不知如何是好。浓烟渐渐模糊了视线,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子出现了,我认出了她是话剧表演的人,她对我说:‘我带你离开。’
但我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只顾不停地喊着找母亲。
漂亮女子取出了两张面具,问:‘你喜欢话剧吗?’
我点了点头。
漂亮女子笑了笑,她一边帮我戴上面具,一边说:‘想像一下,这里是一个大舞台,这两张面具是一对母子,你戴上一张,我戴上一张,现在我们的角色就是母子了,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听了漂亮女人的话,戴上面具后的我果然没那么害怕了,我牵着女人的手,挤入了人群,成功逃离了影院。
最后,我问她:‘影院没了,你还会再来吗?’
女人说:‘也许不会再来了,但是你要学会坚强,学会自立,要有一个人面对困难的勇气。’她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下,交到我手里,转身离开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那两张面具一直被我珍藏着,在我最无望的时候给予我勇气。后来,宇翀大学竣工了,我便决定在这里教书育人。”
听了校长的叙述,左非右感慨道:“这两张面具对您来说很重要,所以才会将它们放在校史馆一个空置的房间,并长年上锁。”
校长点头道:“嗯,不过我没有想到会弄出这样的事。”
“那您的这段经历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左非右问。
“应该没有了,我曾经把它写在我的日记本上,后来打成电子版放到电脑里加密了。”校长说。
离开校长室,左非右陷入了沉思:如果有人以面具为开端制造这一系列事件,那么这个人势必知道面具背后的故事,他可能从校长以前的日记里看过,也可能黑进了校长的电脑。可是,能看到日记的人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在学校任教的老师,他没理由现在才出来兴风作浪,但若要入侵加密的电子文档,也绝非普通人能做到。难道说,面具摔坏只是一个巧合,而事件的元凶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呐,这次的事件果然是针对我吧。”蓝澄空忽然说道。
“什么?”左非右不解地问。
“我记得摔碎的那张面具是女性面孔吧,结合校长所说的往事,那是母亲的角色。当只剩下代表着儿子的面具还完好无损的时候,事件发生了。”蓝澄空说,“是不是暗示着一个失去至亲的人会带来厄运呢?”
左非右斥喝道:“澄空!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如果当时我听了你的话,说不定小蔚然就不会出事,而你也不会变成那样。”蓝澄空的双眼渐渐变得暗淡无光。
微风从窗外吹拂进来,掀起了两人的回忆。
那时的左非右叫左蔚天,有一个妹妹,叫左蔚然。
他们是蓝澄空仅有的朋友。
蓝澄空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心理学,常常一学就是一整天,老师不让她出去玩,认识新朋友。所以当她认识了左蔚天,便一直滔滔不绝在其耳旁说一些对方完全听不懂的术语。
有一天,蓝澄空认识了一位新伙伴,叫聂霆钧。
“好帅气的名字!”蓝澄空说。
“嘛,是取自成语雷霆万钧啦。”聂霆钧笑道。
蓝澄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左蔚天。
左蔚天却对她说:“你的老师既然不让你随便认识新伙伴,那应该是有他原因的。尚未熟悉的朋友可能是敌人。”
蓝澄空本来就不理解为什么老师一直不让她交朋友,听了左蔚天的话,感觉更委屈了。
她生气地说:“我可是心理学家,能看清一个人的好坏,小聂他没有恶意,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然而,聂霆钧却背叛了她。
那天,蓝澄空在一间破旧的小仓库中醒来,她依稀记得自己接到了聂霆钧的电话,两人约定在公园见面,然而她还没有在公园找到聂霆钧,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再次看到聂霆钧的时候,他已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样,他的目光变得凶残,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蓝澄空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铁链铐住了。她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喂,澄空,你没事吧。”
看着同样被铐着的左蔚天,蓝澄空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戴着一副眼镜,给人文质彬彬,平易近人的感觉。
然而,他的第一句话让蓝澄空如坠冰窖,“你就是蓝千锋的女儿?”
蓝澄空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自己的父亲?
男子俯身轻抚蓝澄空的脸颊,笑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如果你不将那东西交出来,我就让你和你爸团聚。”
蓝澄空使劲地挣扎着,并大喊:“我不知道。”
中年男子所说的“那东西”是蓝澄空的父亲用生命换来的证据,足以威胁一个国际犯罪组织的存在,蓝澄空的父亲遇害后,这东西便由他生前的战友保管,同时,这位战友也成为了蓝澄空的监护人。蓝澄空称他为老师。
尽管老师有了对抗犯罪组织的武器,但那力量却是微不足道的,于是,他决定带着蓝澄空远离这场战争,只求过上一些安稳的日子,同时,为了保护蓝澄空,他隐瞒了事情的真相,蓝澄空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死于意外。
然而,事与愿违,组织的人还是找上了他们。
中年男子站起身,朝左蔚天走去,“那这位小哥知道吗?你好像成天去那糟老头的店里啊。”
“不关他的事!”蓝澄空怒吼道,“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中年男子却没有相信她的话,盯着左蔚天威胁道:“我记得当时还有个小丫头跟你在一块吧,但我们只捉到了你一个,你以为自己保护好她了吗?不想她有事的话,我劝你乖乖配合。”
“我要杀了你!”左蔚天扑向中年男子,无奈手脚被铁链铐着,发出“铮铮--”的声音,他摔倒在地上又爬起来,继续扑向男子,又摔倒,又爬起。
看着左蔚天的手腕和脚腕逐渐被勒出红色的痕迹,蓝澄空哭喊道:“小左,停下来,不要这样。”
聂霆钧拿着水果刀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中年男子,说:“爸,让我来问吧。”
他一边用两指抹着刀刃一边向两人靠近。
“聂霆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朋友吗?”蓝澄空喊道。
聂霆钧怔了几秒,才笑道:“你啊,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啊。我从一开始就抱有目的接近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蓝澄空使劲地摇了摇头,说:“你骗人,我敢肯定,那时的你,是真心和我交朋友的!因为,我能够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中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电话铃响起,他掏出手机接听,忽然,他暴怒道:“小兔崽子,你敢出卖老子?小雷,快跑!”
还未等聂霆钧反应过来,中年男子便破窗而出。刹那间,警笛声此起彼伏。
“爸,你先走,我来拖着他们!”聂霆钧喊道。他红着眼,握紧手中的刀刃刺向蓝澄空。“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刷--”刀刃插入骨肉之中,鲜红的血液汩汩往外流。
蓝澄空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左蔚天,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
聂霆钧也惊呆了,血液带着点温热浸满了他的手。
左蔚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抓住聂霆钧的衣袖。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胸口传来的疼痛感就要将他吞没。
他努力地挤出一句话:“只要我没死,你们就会迎来末日。”
“轰--”警察破门而入,擒住了聂霆钧。被解救的蓝澄空哭着扑向左蔚天,左蔚天觉得耳边的喧闹声离他越来越远,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幸运的是,左蔚天抢救及时,活了下来,而他和犯罪组织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风停了,回忆戛然而止。
左非右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你还在为当年的事自责吗?”
蓝澄空苦笑道:“我明明已经有你和小蔚然两个朋友了,却还不知足,才会落入敌人的陷阱,我真是傻啊!”
“不对!相信别人的你并没有错,是我总把自己封闭起来,蔚然才会出事的!”左非右说道,“所以,请你别再为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