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康斯坦丁下意识看向了被捆在地上的詹姆斯:“除了你还有别人来这边吗?”
詹姆斯没回话,似乎还没把理智从愤怒和耻辱中拉出来,不甘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他内心有多么渴望回到几分钟前,认认真真把康斯坦丁的脑袋砍下来。
“去找找吧,他当时说去仓库拿信号弹了。”康斯坦丁拿起了从进门起就丢掉的枪,毕竟还没有弄明白那根铁棍里到底有什么名堂,眼下还是不要用的好,死沉死沉的。
“你不休息一会吗?”多萝关心地问,“可以让奥古斯塔跟马哈德去找,你才刚打完架,很累了吧。”
奥古斯塔倒是无所谓,给了康斯坦丁一个“看你心情”的眼神。
“还是我去吧,再怎么说,奥古斯塔也是个女孩子。”康斯坦丁依然坚持,伊萨卡算是军营中跟自己最合拍的人了,不亲自去找也放心不下。
“可是你打不过奥古斯塔姐姐。”多萝一脸认真地说道。
“……闭嘴,你还是看看地上那位骑士吧,再不管他就流血流死了。”
康斯坦丁脸一红,拽着马哈德走出了帐篷。
走出了帐篷后,康斯坦丁抬头看了看天,深深呼了一口气,自己差点就在还未熟悉这座城镇之前,直接埋葬于此了。
“里面什么情况?”马哈德问。
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一边走着,一边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明了一下。
马哈德听完,疑惑地问:“都打赢了,干嘛还唉声叹气的。”
说真的,其实马哈德十分嫉妒,心里如同灌了醋,十分后悔没有跟康斯坦丁他们一起回来。
在那种场景下单挑一个骑士并获胜,简直就和英雄一样,这风采肯定给将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日后肯定会得到重视。
“要不是奥古斯塔在后面捅了一枪,我的脑袋恐怕早就被回过神的詹姆斯锤扁了,这还是在决斗的公平状态,可是以后到了战场上呢?”
康斯坦丁的手紧紧握着枪杆,手臂上过度紧绷的肌肉颤抖了起来。
“在战场上,我根本不可能是对手,他这样的骑士会有很多方法在几秒解决掉我。”
说到这,康斯坦丁的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在他走出帐篷彻底离开将军和奥古斯塔、多萝的视线之前,压抑的情绪已经呼之欲出了。
参军时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时,他满脑子都是护卫着海里凡大人穿过首都熙熙攘攘的街道时的幻象,万众瞩目。
成为加尼沙的一员,似乎就跟写名字一样,只要一笔一划顺利的勾画下去,丝绸为底,银线勾画的上弦月斗篷就唾手可得。
可是,到达了真刀真枪的战场上之后,自己在短短的半天之内几次命悬一线,抱着崇高的理想赶来,最后被现实干脆利落的放倒在地上,连自保都如此艰难,怎么可能摸得到加尼沙的边呢?
马哈德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他只是听着,认真地打开了每一间仓库的门,寻找着伊萨卡的身影。
康斯坦丁说完之后,马哈德转身直视着康斯坦丁:“如果你在雪岩山参军的时候这么跟我说,我可能会很高兴,然后劝你退伍回家,晚上躺在床上时为死对头的离开而感到放松。”
“……”康斯坦丁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至少,你运气很好,康斯坦丁。”马哈德的语气里甚至有些幽怨,“在我费劲心思找人去训练时,你有来自异国的天才亚利·蒂斯卡指导。”
“在我为加尼沙打下手,面对那些难对付的骑士和他们的扈从时,你遇到了年轻缺乏经验的詹姆斯,愿意解下盔甲,公平公正地一对一决斗。”
“好运气可不是一直有的。”康斯坦丁依然消沉,不过注意力已经被马哈德的话和寻找伊萨卡引开,心态稳定了下来。
二人找遍了仓库和附近的每个角落,马哈德甚至捡到了十几枚铜币,但依然没有伊萨卡的影子。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这家伙,是不是迷路跑到别的街区了?”康斯坦丁的太阳穴隐隐发痛。
“先回去吧,吃完饭去别的军营问一下。”马哈德也有些累了。
二人带着一身的疲倦,回到了医院帐篷中,詹姆斯已经被带走了,被杀的几个伤员尸体也被运到了外面,等待着和今天在城上战死的同袍合葬。
“回来了?”多萝主动问了个好。
“嗯,没找到。”两个人找了张无主的病床,瘫坐了下来。
“你们当然找不到了,伊萨卡就在这里躺着呢。”多萝笑道。
“什么??”康斯坦丁和马哈德一惊,立刻又弹了起来,仔细一看,果然伊萨卡就躺在斜对面的一张床上,脑袋上包着一圈纱布,像是在睡觉。
“怎么了?他受伤了吗?”二人连忙起身跑到了伊萨卡床边,掀开被子一看,除了额头的轻伤,身体上并没有伤口。
旁边路过的奥古斯塔呵呵了两声,“外伤不严重,脑子可能被震得不轻。”
康斯坦丁和马哈德面面相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伊萨卡被打成了瘫痪?醒不过来了?
好在伊萨卡本人还算争气,听到康斯坦丁和马哈德的声音后主动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把被子放下,我有点冷……”
“噢,好。”康斯坦丁赶紧把被子盖了回去,“你怎么了?跑哪去了?”
不问还好,这一句话问出来后,伊萨卡的瞬间就扭身缩成了一团,背对着两个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像极了刚挨完父亲一顿毒打躲在被窝里啜泣的样子。
“我不想当兵了……我想回家。”
康斯坦丁和马哈德对视了一眼,后者俯身问道:“你是不是也被敌人给吓到了?在哪里遇到的,怎么没有发信号?”
这话说得康斯坦丁脸色一黑,好好问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加一个“也”?
没想到越问伊萨卡越失控,直接就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不管康斯坦丁和马哈德两人怎么询问安慰,都不愿意露头说一句话。
“我问的时候也是这样。”多萝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