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一脸同情地看着伊萨卡，然后把视线转向了马哈德，充满了期待。
马哈德的脸色有些不好，胃中同样翻滚，但还是咽了一口空气，强行把不适感压了下去，宁愿食道中的酸灼感上下十几次，也不想和康斯坦丁他们一样放飞自我。
“银冕骑兵要冲进城了。”马哈德手扶着城墙，震动感越来越强烈了。
“嗯，我都能听清他们喊的什么口号了。”康斯坦丁对手里的铁枪愈加好奇，如果能搞清楚这东西的正确使用方法，在眼下这光景肯定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别盯着你那破棍子看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马哈德戳了一下康斯坦丁。
“我这不是在想它怎么用吗？”康斯坦丁一脸被打扰的不快。
“回去再研究吧，都不知道在土里埋了多少年了，两头都捅不死人。”马哈德顿了一下，“帐篷刚搭起来的时候倒是用它晾过衣服，比木杆好使，不发霉。”
“滚，要不然你把裤子脱下来我给你晾晾。”康斯坦丁反骂。
伊萨卡把盾牌上沾到的腌臜甩了甩，靠在墙边，脸上有些恐惧：“我说，银冕军一进城咱们可就被困在这城墙上了，不跑吗？”
马哈德摇了摇头：“跑不了，下去估计正好能赶上人家进城，到时候八成得被一枪挑死然后被马踩成碎的。”
他还甩了甩头，示意伊萨卡看看周围的士兵，这地方离楼梯的距离可不近，挤下去不知道得多长时间。
说着，银冕军真的打进城里来了，骑士们挺着骑枪穿过了城门两侧，路两旁的灯火吓得一阵颤抖，近乎熄灭，一头朝城镇的中心冲去，后面自有扈从和步兵拓宽阵线。
三个孩子看呆了眼，连马的身上都裹着反光的甲片，康斯坦丁咋舌：“这一个骑士得花多少钱养啊，那盔甲我们一个村的锄头都不够打一套的。”
马哈德冷笑一声：“只要地方宽敞，一个骑士能灭你们一个村，挺值的。”
伊萨卡看看城下轰隆隆进城的敌军，又看了看聊天的康斯坦丁和马哈德，周围几乎都是老兵，不为所动也就罢了，为什么你们两个也能在死到临头的情况下保持看戏的心态？
“你们……咱们……一会怎么打？”伊萨卡都快哭出来了。
“等城里的人反击呗，加尼沙还没出动呢，急什么。”马哈德答道。
“要是王公大人决定撤兵怎么办？那我们可就被扔在这里了。”在伊萨卡看来，都这么久了也没见加尼沙的人，八成是要弃守哈迪尔堡了。
“那就没办法了。”
听马哈德这么说，伊萨卡没忍住，眼里止不住涌了出来，在寒风中马上就变得冰凉，在脸上画出两道泪痕。
“我不想死。”
“不至于死，这会银冕军也缺人手，顶多沦为抡锤搬砖的苦力。”康斯坦丁象征性地拍了拍伊萨卡的肩膀，表示安慰。
“嗯？”伊萨卡的泪腺立马就刹住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康斯坦丁，小心地瞟了两眼不远处的人，“要投降吗？”
“你以为呢？我可不想还是个士兵的时候就战死，抚恤金都没几个钱，听说还不够买两头牛的。”康斯坦丁说得理直气壮，让伊萨卡有些怀疑人生，于是把泪眼对准了马哈德。
马哈德感受到了那股充满了震惊和迷惑的目光，但一直假装没看见，一脸凝重地盯着城下，这倔强的沉默只代表一个可能：他的内心和康斯坦丁想法一样，只不过没好意思承认。
直到现在，伊萨卡才意识到，自己是三个人中最天真的人，即使今天他最先想逃，但真的到无路可走的时候，眼前这两个货的底线远比自己低。
没办法，伊萨卡胆小，正是因为胆小，所以在他短短的生涯里从来没有经历过，康斯坦丁和马哈德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的经历。
这种经历青春热血，但也经常崴泥，低头认输服软是常事。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使都是第一次参加战争，康斯坦丁的马哈德的经验也比伊萨卡丰富，毕竟战争也可以理解为国家之间的斗殴，只不过目的更加复杂。
“投降的话……会受惩罚吧。”伊萨卡依然心里不安稳。
“放心吧，哈迪尔堡要是丢了，受罚的怎么也轮不到咱们这种不压秤的角色，还不如想想被俘虏后怎么逃跑。”此时的康斯坦丁跟老兵油子的神态只差一把胡子和一根烟斗。
见两个人的面色都没有波动，伊萨卡抽了抽鼻子，狐疑中稳定了情绪。
不过在身体挡住的阴影中，康斯坦丁握着铁枪的手也在一个劲的抖，在城砖上都快敲出鼓点音乐的感觉了，来个伴舞的就能上剧场表演。
好在上面并没有放弃哈迪尔堡的意思，就在银冕军骑士的前部昂着头冲进城里时，城中布麦第二师的长矛兵在扎格的指挥下立刻散开，结成方阵死死堵住了道路。
两军相撞，血雨横飞，枪杆折断声不绝于耳，方阵被披甲的战马撞出一个凹陷，前排的骑士大半被捅翻在地，翻身拔出佩剑，跨过倒地的马匹朝沙月军刺去。
骑士中为首的正是詹姆斯的父亲理查德，自从白天他发现首次上战场的儿子没了踪影时差点崩溃，立刻自荐为骑兵的先锋，根据对詹姆斯的了解，这小子肯定是参与攻城去了。
作为带头者，理查德捅穿一个沙月士兵后，战马就被几根长枪顶翻在地，寻子心切的他无心恋战，手上的戒指爆出蓝光，几道电光凝聚出长鞭，一下子抽翻了好几个阻挡在面前的沙月军。
“那个是什么？”城墙上只配观战的康斯坦丁惊叫。
“毁灭系的魔法吧。”马哈德不会这个，所以他冷哼了一声，并用尽量平淡的语气来表示不屑。
“我要是会这个就好了。”伊萨卡一脸羡慕。
“是啊。”康斯坦丁也十分眼馋，在之前雪岩山被围攻时，他就被魔法所震撼，这可惜像他这种出身，连字都不认识多少，哪来的福气去接触这种高端玩意儿。
骑士中掌握魔法的不在少数，火焰点燃衣物，冰枪刺穿身体，电束只要碰到就心脏刺痛，目黑失力，在法术发动时的蓝色光辉中，沙月的枪兵立刻就陷入了劣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