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有胜,半响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柳东南倒也没有显得不耐烦,老神在在的坐着,硬是把一个活跃少年,坐成了一位得道高僧般的神韵。
书房里有暖炉,寒灵手中的糖泥人,在这里那可是遭罪了,现在已经是满身湿透,原本清晰的模样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只听柳东南突然开口说道:“哎哎哎!我说二师姐,这糖泥人不只是拿来看,主要还是拿来吃,你要是还舍不得吃,那这糖泥人可要脏了吴大人这书房了!”
寒灵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师弟,目光又落在了那个开始融化的糖泥人上,眼里的神色明显有一丝失落,可是当她最终将那糖泥人上的一片桃叶放入口后,那一丝失落的神色瞬间消失殆尽,接下来,寒灵几口就将那糖泥人吞入了腹中。完后,寒灵还对柳东南来了一句:“小师弟,等下收拾了这姓吴的,你再给我买几个糖泥人好不?”
很显然,这糖泥人的味道,比它的造型还要吸引寒灵,估计等会柳东南将糖泥人交到她的手中后,第一反应,就是往嘴里塞。
“没问题,二师姐,就算没能收拾吴大人,师弟等下照旧给你买糖泥人!”
两人的对话,可是一点也没有给这位吴大人面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说要收拾自己。
吴有胜,就算用屁股思考,也知道眼前这两人,今天就是来找自麻烦的,脸色也就显得更加的阴沉了几分。
沉默不语,可是解决不了麻烦,吴有胜觉得自己还是得说话才行,就算摸不透对方的底,至少也要将这两人打发走,已后再慢慢调查对方的身份,只要这两人还在这都城,只要不是皇亲国戚,自己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收拾这种人。
吴有胜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两位,东亭侯柳青云的死,那是国君下的旨,到底为何要赐死他,我可是不清楚,如果你们想知道内情,还请你们去找国君,如果真有人跟你们讲,我吴有胜跟这件事有关联,那人真的是居心叵测,说不定是吴某的哪位仇家,想借刀杀人,你们可不能做别人手中的一把刀,刀是可以换的,但命是自己的,你们可要想清楚!”
吴有胜的这番话,将柳东南的目光从寒灵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柳东南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盯得吴有胜不想去直视。
“吴大人,我从商子羽手中拿了十二个奏折,你明白我的意识吗?”
吴有胜听到柳东南的这句话,顿时就明白,今天自己跟眼前这两个人,必定有一放倒下才能完事。
果然,这吴有胜,还是有脾气的,只见他不在顾忌对方是否能够将自己握剑的手臂砍掉,一把就抽出了腰间那柄二尺七寸的软剑,手腕一震,剑身就变得笔直,毫不犹豫的就直刺靠他近的柳东南。
“既然,你不听忠告,将你的剑拔了出来,就算这是你吴府,我也要说话算数!”
“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就算将我吴有胜这头颅送你又如何!”
“那你就得小心了!”
说这话时,柳东南竟然还没有站起身来,可是吴有胜的剑距离他的胸口已只有半尺的距离,只要吴有胜再进一小步,就能将柳东南刺个对穿。
可就在这个距离,柳东南的一把刀出鞘了,伴随着的还有一道让人肉眼刺痛的强光,吴有胜条件反射的眨了一下眼睛,可就是这一闭一睁的瞬息之间,吴有胜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肩一凉。
接着就听到“当啷!”一声,金铁落地的声响。
吴有胜,没有看清楚柳东南的刀,却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那条手臂,还有那只手握着的那柄剑。他的眼神先是不可思议,接着一阵巨痛让他的面孔变得极度扭曲起来。
眼前这位吴大人,还真是硬气,只见他牙关紧咬,左手并指在自己的断臂根部连点十来指,止住了狂喷的鲜血,才带着一张煞白的面孔,秃废的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半响过后,等这位吴大人的气息才稍稍平稳,这时柳东南缓缓的说了一句:“作为一个武者,你这书房里不可能没有金疮药,止血膏,你可以处理一下伤口,等下我们在接着聊,不急!”
“只要你不想要我的命,这点伤还不至于要我的命,就算我现在将伤口处理好,等下你还是要杀我,这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吴有胜的眼神,有些悲凉,也有自嘲,也有一丝悔恨。
“如果你不如实回答,你知道的一切,我不否认会杀死你,我还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就算你被我杀死,除了你的家人,是不会有人站出来为你报仇,就算你是朝廷命官,商子羽也不会站出来为你主持公道,因为他不敢!”
吴有胜,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承认这个少年比他要强,强上十倍,百倍,甚至千倍,那又怎样,难道还能以一人之力敌一国不成?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藐视一国之君商子羽。
商子羽,能以不是太子身份登上大宝,这其中缘由,吴有胜还是略知一二,就算是一个傀儡,手中能动用的力量,也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能够抗衡的。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说从商子羽的手中拿了十二份奏折,这由不得吴有胜不相信,要不然,这少年也不会找上自己。
先前这个少年还说,他是带刀进宫去找的商子羽,并且刀还出了鞘,想到这里,吴有胜根本不敢想象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吴有胜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你杀了我吧!是我诋毁了东亭侯,那本奏折上写的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是清白的,你拿到的那些奏折上关于东亭侯的罪名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莫须有,全都是莫须有!你们好大的胆子,说,是谁让你们联合起来,一起诋毁我的父亲?”
柳东南一听,这十多个折子上的种种罪名,都是这些人伪造的心里的怒火顿时爆发,只见他大踏步走到吴有胜的面前,一把攥住对方的胸襟,直接就将近两百斤的吴有胜直接提离了地面,眼神犹如一头暴怒的猛虎。
“父亲?这少年竟然是柳青云的儿子,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东亭侯竟然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儿子,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自己还不是要跟那些人拴在一条绳子上吗!”
吴有胜想起那一天,自己同朝中那十几位同僚,一起在宫中见到的那位白衣少年,一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少年。
少年告诉他们,一起参奏柳青云,并且全部都是往死里的参奏。
当时有一位叫陆青鸿的御史大人,跟柳青云是知交好友,拒绝了那位白衣少年的提议,当面那位少年满脸毫不在意的神情送走了那位御史。
可是当那位御史大人回到自己的府邸后,却发现,自己一家三十六口,竟然全部被拦腰斩断,就连才三个月的孙子,也没有幸免于难。
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惊奇的一幕,那就是在老御史出了白衣少年的房间后,只见白衣少年的身上好像剥离出了一道虚影,这道虚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少年朝着老御史离开的方向说道:“白衣,白衣,绝不可欺!如违其意,杀人诛心!”
接着又对吴有胜等人说道:“老御史倒是铁血丹心,可是他已经是一位孤家寡人了,可惜他只是没有那把椅子的孤家,寡人!”
白衣少年,并没有逼着吴有胜他们当着他的面,编造那些诋毁柳青云的罪名,而是让他们回去想清楚。
离开皇宫后,他们就听到那位御史大人全家被灭的消息,还听说那位御史大人,当场就疯癫了。
吴有胜等人,也赶过去看了一下现场,那真是堪比人间地狱,不是一个“惨!”字可以描述。
从陆府外回来后,见过白衣少年的人,心里都是毛骨悚然,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位那么俊俏哥儿,为何却长着一颗魔鬼的心!
他们都怕了,有的是怕自己死,有的是怕家人死,所以他们参奏起柳青云来,那是搅尽了脑汁,费尽了心思,要不然也想不出近百条,条条都能让人掉脑袋的罪名。
看着柳东南那好像要将自己生吞了的目光,吴有胜的脸上反而露出了惨淡的笑容,只听他说道:“柳公子,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能说出那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是否就在我们的周围,是否能够听到我们的谈话,但是我相信,只要我说出他的名字,我吴府上下老小无一人能幸免于难,我知道我对不起令尊,我愿意死在公子的手上,给令尊偿命,还望公子不要将我的家人也逼上绝路!”
柳东南,从吴有胜的眼神里看到了平静,一种坦然面对死亡的平静,突然他心里的杀机开始慢慢的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