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初洒大地。劳作的人们便下地耕作,六月的天气,就算是刚刚天亮,那令人烦躁的热浪不出三刻就会初现端倪。
西北边陲的一个叫祁山镇的小镇里,公鸡刚刚打鸣。农田上就已经出现了不少已经早起耕作的人们。一个中年男子,脚步急促的往镇上唯一的私塾快步走去。田里劳作的人们看到这个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纷纷向他点头致意。在外人看来颇为奇怪的行为,在这座小镇里却是正常无比。
“尘先生,今天还是这么早啊?”
“陆大娘,早啊。”
中年人招呼着,脚步并不停。几步穿过同自己打招呼的劳作妇人往私塾走去。“尘先生,晚点大娘给你家里送点獐子肉过去,孩他爹昨晚上在林子里打到的。”陆大娘转身对快步赶路的尘战说道。
尘战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拱手一礼道:“陆大娘,你和陆大哥平时也送了不少,獐子肉在镇子上也能卖不少钱,拿去卖了更好。我们家现在也不缺什么,就……”
“那可不行,你是咱这个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再说了,当时你收烈儿的时候连拜师礼都没有收,这獐子肉你必须收下。晚点我给你送到家里去,清儿妹妹在家吧?”陆大娘听到尘战的拒绝之言,不等他说完急忙打断道。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陆大娘这……”
“什么行不行的,就这么定了。”陆大娘听尘战这么说,再次打断道。
“那就谢谢陆大娘了,改日登门拜谢。”说着,又行了一礼转身向私塾走去。
“这尘先生,真是,家里守着一个天仙般的老婆,还如此谦和。”陆大娘转身走着,低声说道。“烈儿在尘先生那读书,一定会有好出息的。”说着,想着,露出质朴的笑容。
小镇外围,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内有一颗大柳树,透过柳树,可以看到一间青色瓦房,略显破旧的门墙,显得有些萧索。这,便是尘战的家。
“秋儿,快起床了,今天要是还迟到你爹非得打断你的腿。”年轻的妇人焦急的看着还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觉的儿子,嘴角的口水在初生的阳光下闪烁着丝丝白光。
“娘,我再睡一会儿”说着,睡在床上的少年翻了个身,双腿夹住被子接着睡去。
“不行,你昨天就迟到了,要是今天还迟到你爹非得把你挂在门口的大柳树上晒一中午!”年轻的妇人听到儿子如此答道,拧着眉头快步走到床边。
阳光下,妇人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宛如二八年华少女,若不是床上睡觉的儿子叫她娘亲,认为这是一位并未出阁的少女也并不过分。妇人穿着寻常妇人家经常穿着的一身粗布麻衣,略显散乱的头发还来不及梳洗,瓜子般的脸颊,精致的琼鼻,淡淡的秀眉微微皱着。樱桃一般的嘴唇抿着,昭示着妇人的怒气。伸出手,手指纤细毫无劳作妇女的薄茧,反而如同贵族小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但是这双手现在却做着原本不应该是这双手做着的事情——捏住正在睡觉的小小少年的耳朵,使劲一扭。
“哎呦!疼…疼,疼。娘,你轻点,我起,我起还不行吗。”少年坐起来,疼的龇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耳朵连忙穿着衣服。
“不给你点教训,你明天还得赖床,今天呀,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妇人微微一笑。“桌上给你做好了吃的,吃了赶紧去私塾,走小路快一点,别让你爹给逮住。”看到儿子已经穿上衣服,转身走到桌前,摆上早餐回头对儿子说道。
“好好,我知道了。”
“我怎么就摊上您这样的娘啊。”少年穿着裤子嘟嘟囔囔道。
“你在嘟嘟囔囔什么?摊上什么?”妇人像是听到儿子说什么,又向少年走来的同时,伸出了那只捏住少年耳朵的罪恶之手。
“没……我没嘟囔什么,我夸娘年轻漂亮,在咱这十里八乡的,娘是最漂亮的。连镇长的老婆都没您漂亮呢。”少年看到那罪恶的手快捏到自己的耳朵,连忙往后躲去急忙说道。
“那还不赶紧过来吃饭。”妇人一笑道。
“嗯。”
略显破旧的桌上的菜肴算是比较丰富,白面馒头就着刚刚从厨房里端出来的肉汤,一碟咸菜,少年吃饭吃的很快,擦擦嘴。连忙出门。
“娘,我去私塾了。”少年如风一般窜出院子,声音也如同那道风一样缓缓飘散。
妇人走到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温柔的笑着,忽的眉头一皱捂住胸口面色陡然惨白。快步走回房里从自己房间的胭脂匣中翻找出一个玉瓶,颤抖着手从中抖出一颗圆润丹药服下,缓缓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半刻钟后,面色才逐渐恢复血色。
“夫人,旧伤又犯了吗?”房间中,忽然出现一个身着青衣略显俊朗,年纪不过四十左右的男子。不过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个男子身形有些透明。
“极霜,别告诉他。我不想他再为我寻找疗伤之药了。”
“可是,夫人……”
“好了,别说了,这伤我自己清楚,魔宗当年七十余人在天炎岛围攻我等留下的伤,连华天宇那老家伙都说无药可治,别让他分心为我浪费时间了。”妇人果决打断道。
“是……”
“还有,秋儿也快六岁了,你找个时间回剑宗一趟,去冰池取一条冰鱼回来。是时候让他开始修炼了。”
“是。”说完,极霜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在房间之中。
“清儿妹子,清儿妹子……你在家吗?”极霜消失之后,外面传来陆大娘的叫喊声,妇人慌忙看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觉得并无异常之后微笑迎了出去。
“陆大娘,你这是有什么事吗?”看着陆大娘站在大柳树下手腕还上还挎着一个用蓝色布片遮住的篮子,这个名曰清儿的妇人略显奇怪的问道。
“嗨,没什么事儿。就是昨天你陆大哥在后山林子里打到一只獐子,我从獐子上割了一块肉给你们送来。”陆大娘笑着说道。
“陆大娘,这肉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你和你相公一个德行,烈儿当年拜师的时候给你们带的拜师礼你也登门给我们送回来了。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好送的,这獐子肉你必须收下。”陆大娘不由分说,便把手腕上挎着的篮子往清儿手里一送。
“那我就代我相公先谢谢陆大娘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应该的嘛。”陆大娘见清儿收下獐子肉之后笑着说。
“这獐子肉啊,要炖野香菇才香呢,晚点我让你陆大哥给你送一点过来,这时候他应该也上山里去了。”
“这就不劳烦陆大哥了,等相公回来,我和他去附近采一点就好。”清儿笑着说。
“那也行,我不和你说了,地里还有一些杂草没有除。我先去地里忙活了。记着这獐子肉一定要吃,别再给我送回来了,今儿早啊,我看到你相公去私塾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要是不够啊,我再给你们送一点过来。”
“好的,谢谢陆大娘”清儿笑着说,目送着陆大娘离去才转身回到屋里。
小路上,陆烈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往私塾的地方走着,嘴里还嘟嘟囔囔这什么话。“陆烈,等等我!”听到有人叫他,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居然是尘秋这小子。“嘿,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昨天不是快晨课的时候才到私塾的吗?”看着追上自己,还在微微喘气的尘秋笑着说道
“还不是我娘逼的。她非得让我早点去私塾,还说我昨天迟到了,我昨天明明就没有迟到嘛。”尘秋一脸郁闷,早晨睡觉没睡好。明明要辰时三刻才晨课,被自己娘亲刚到辰时就折腾着起床。
“得,我也是,我娘她说‘你大哥当年去隔壁镇上上私塾的时候可比你勤奋,人家现在在清风城里当差,你可不能比他差’。”陆烈也是一脸郁闷。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哎,你今天穿的挺好看的,你娘给你做的?”
“嗯,我娘说我和我哥都随我爹,不像她。还说我爹当年是镇上有名的帅小伙,一手箭法这十里八乡的所有猎手都比不上。不过我就不信,因为我爹从来没有猎到过猛兽,全是獐子啊,鹿啊什么的,人家隔壁镇上许萌萌她爹还猎到过猛虎呢。”陆烈如此说道。
“嗯……你长的的确挺随你爹的,不像陆大娘有点微胖。你看你多魁梧,你刚六岁就高我一头呢。不过嘛……”
“不过?不过什么?”陆烈盯着尘秋疑惑问道。
“你看你爹现在,长着络腮胡,胳膊都快赶上半个你了。你要长成那样……啧啧,小心讨不到老婆……哈哈…”说着,尘秋便先一步跑起来,留一脸愤怒的陆烈在后面。
“尘秋,你今天别让我追上,不然我打的你满脸开花!”愤怒的陆烈急忙追在尘秋后面骂道。
“哈哈哈……”听到陆烈的话,尘秋反而不跑了只是笑着等陆烈追上来。
“你怎么不跑了?”
“我跑啥?诶诶,别动手,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听到尘秋这么说,陆烈收回刚刚举起的小拳头问道:“你还想说什么。说吧!”
“你想想,你爹为什么会长的壮实。”
“他会打猎啊”
“没错啊,你再想想,要是你不学你爹打猎,你学你哥,到城里当个差,你不是就不会长成那样了嘛。”
“也对哦”陆烈歪着头,右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走吧,快到私塾了,我今天要是迟到了就得挨板子了。”说着,尘秋又跑了起来。
“你等等我!”陆烈看尘秋又跑了起来,赶紧追上。
陆烈他们口中的私塾,不过是镇上一座庙宇改造而成,庙宇年久失修,有的地方已经有些塌陷,不过主殿保存还比较完好,尘秋等人上的私塾就是在大殿之中。尘秋和陆烈刚进大门,就看见一群人围着镇长家里的小胖子在听他说些什么,两人觉得有趣,也靠了过去。
“我跟你们说,我昨天跟我爷爷去黑域城里,好家伙,那城里全是大房子,有那么那么那么高……”说着,那个小胖子用双手比划着,不过嘛。这小胖子长的矮胖,远看就像一个球体。是以尘秋没忍住笑出了声。
“尘秋,你笑什么!难道你不信我说的话?”看到尘秋笑,小胖子顿时觉得大丢面子质问道。
“没,我不是笑你。”
“那你笑什么?”
“你真想听?”
“别扯淡,赶紧说”小胖子盯着着尘秋,歪着嘴。等着尘秋给他一个解释。
“我说了你别生气,如果你要生气啊,那我就不说了。”尘秋看着小胖子那痞子样,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
“行行行,就你事儿多,真是的……不过你要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嘿嘿……”小胖子捏了捏拳头一脸不耐烦说道。
“你刚刚比划的那个动作,你再比划比划。”尘秋道。
“什么动作?”
“你刚刚比划说,城里的房子有多大多高那个…”
“就这个?”说着,小胖子又开始比划起刚刚的动作。
“虎子,你觉得许阳这个动作像什么?”尘秋问站在他前面的张小虎。
“像什么?”
“对啊”
“我看不出来,你给点提示。”张小虎又看了看,还是一脸茫然,挠了挠头。
“行,你站远一点,站到我这个位置来。”尘秋说着,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张小虎。
“不行啊,我还是看不出来。”张小虎走到尘秋刚刚站的位置。眉头像两条蚯蚓拱在中间,对着尘秋说道。
“哥,你让我来看看。”说话者是张小虎的妹妹——张小玲,张小玲比张小虎聪明,在镇子里这个私塾里,张小玲的课业是学的最好的。张小玲站在哥哥的位置,皱了皱眉头,对着尘秋道:“秋哥哥,你骗人,明明什么都看不出来嘛。”
“尘秋,你好了没有啊。你要让我保持这个姿势站多久啊。”许阳的体型在那放着,让他一直摆一个姿势的确挺累的,是以不耐烦问道。
“你别急啊,马上就好,小玲妹妹,你再往后站一点。许阳,你跳两下。”尘秋又让张小玲往后站之后,又让许阳跳两下。
不过这下许阳却不干了:“你搞什么,又让胖爷我摆姿势又让胖爷我跳两下,你把胖爷我当猴耍是吧?”尘秋笑道:“就跳两下,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尘秋双手合十说道。“行”许阳小胖子一咬牙说道。然后对张小玲说道:“小玲妹妹,我跳了啊。”
“呀!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这一下,院子里充满了张小玲那银铃般的笑声。看着张小玲笑了,有些站的远的人也跟着笑了,这下让许阳和张小虎等人一脸茫然。
“喂,尘秋,你刚刚看出什么来了?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啊。”陆烈走到尘秋旁边询问道。
“我也没看出来,尘秋,你跟我妹妹到底看出来什么了?”张小虎一脸不明白。
尘秋笑着说:“我说你俩啊,靠过来点。”三人把头凑到一起随后尘秋道:“你看他刚刚比划的动作,又跳了两下,像不像一个成了精的窝瓜?。”两人一阵点头,看着许阳那一脸茫然的样子,也笑了。
等张小玲笑到直不起腰来蹲下,然后尘秋对许阳道:“现在你明白了吧?”许阳一脸茫然问道:“我明白什么?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啊。”看到大部分人看着自己,想笑又尽力忍着,终于反应过来。脸上肥肉变的通红,对着尘秋骂道:“好你个尘秋,你拿我开涮是吧?胖爷我今天我……”
“时辰到,各位学子,授课时间已到,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今日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