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公子,请喝水吧。”
卿玿年这才回过声,打算伸手去接绿叶,林鸢急道:“别动,水可能会流出来,你直接喝便是。”
卿玿年尴尬地道:“那就劳烦林老板了。”
他仰起头,微微启唇。水顺着树叶的边缘角流入他的喉咙。
林鸢近距离看着他的眉眼,再次感慨他的温润如玉。她花痴地笑着:“卿公子,令母一定是绝色佳人吧。”
“何出此言?”
“否则她怎把你生得这般好看!”
没想到卿玿年的脸瞬间红了,他别过头,轻声道:“尚可。”
心怦然跳动。以前有很多大胆女子赞他长得好看,又斯文优雅,只要他愿意,做妻做妾做红颜她们都愿意,但他都是以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借口,委婉拒绝。
但这次,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陌生,挠得他的心痒痒的。
山林上空,有两只鹰一前一后追逐嬉闹,他脸又热了。
“走吧,卿公子,不然晚上赶不到家了。”林鸢大咧咧扔掉树叶,继续往往前走。
约走了半个时辰,她们到达目的地。
这座古刹只有两个和尚,一个主持方丈,一个年纪约十来岁的小和尚。卿玿年捐了些香油钱,又分别咋在前程、婚姻、家族的三个签筒里各抽了一根签,他没看签文,就含笑着把几根签递给林鸢,“你可会解签?”
林鸢虽不识复杂的字,但简单的上下左右几字还是辨得出,她一看,发现数只签字都写着下下签。
她心情不由咯噔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强笑道:“我只会看,不会解,要不我找主持方丈解下签?”
“行,那我们便一并去找方丈。”
这时旁边伺候的小和尚做出请的姿势,卿玿年也欲跟上去,这时林鸢制止了,道:“等等,我也抽一根签。”
她双手合十,然后迅速在“前程”的签筒里随意抽了一根签,把他递给卿玿年,道:“你先帮我解下这根签,我先和这位方士去找主持,待会我们再喊你过来。”
卿玿年不明就里,但他性格本就温柔顺从,也不欲争执,便笑道:“那就听你安排。”
“嗯嗯,我去去就来。”说罢,林鸢扯着小沙弥便快速离开了。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笑着摇头,低头看她的签:此生风云有际会,扶摇直上步青云,上上签。
想不到林老板的命格这般贵气吉利。
由衷为她高兴。
这边林鸢小沙弥的引领下,已经找到古朽之年的老主持,主持看了这三根签子后,神色不悲不喜,但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微微的怜悯,这位施主前生矜贵,但命运之轮转到下方,近一两年家道中落,仕途不顺。”
林鸢又问:“那感情呢?”
“他的签文上写的雾里看花花不败,水中取月月依在,他会遇上他喜欢的姑娘,并且他喜欢的姑娘是人中之凤,一生平安长寿,只是看似与他相近,但实则他俩有缘无份。”
林鸢未免失落,没想到卿玿年未来的命途这般多舛坎坷。
但说不定这签文不准呢?她又重新燃起希望,目光熠熠地问主持:“大师,这位公子目前门楣兴盛,自己也如人中之龙,非凡让人不敢望其项背。这签文会不会不准呢?”
“盛极而衰。”
“可我还是不相信。”
“阿弥陀佛,施主自便。”尽管自己的权威和诚信明显受到了质疑,老主持干枯的脸依然是一丝惯看云卷云舒的方外之笑。
这时,小沙弥看出了师傅的赶客之意,将林鸢请出禅房。两人走到一半,林鸢又问,还有没有闲置的签子,小沙弥找出了几根老旧的中下签,林鸢问清签文后,便将原先的三根签要他收起来,待他们离开之后再放进签筒里去。
小沙弥知会她的意图,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有心。”
林鸢亦双手合十,表示感谢他的配合。
返回大厅,卿玿年脸上依旧含着一抹温润的笑,林鸢佩服他的涵养,庆幸自己临时想办法,替换了他的三个下下签。
“卿公子,签文不太好,中下签,你的家族、你的前程可能在某一阶段会不顺畅,但不会有太大影响,你不要担心,还有你的姻缘……签上说你会遇上你一生所爱。”
“那结果呢?”卿玿年眸光深深,直视着林鸢。
林鸢转头,笑道:“感情嘛,你努力就会有结果。”
她只能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总不至于说他一生为情所累,最终孤独一生吧。
卿玿年沉默,真的是努力就有回报吗?如果是这样还好,那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就怕父母之命不可违,他只能守着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了此一生。
林鸢以为他是因不吉利的签文而沉默失落,复又安慰道:“以前我曾听人说,这种签文多数是不准的。”
卿玿年道:“人生不如之十之八九,即便签文成真,也属正常。”
“那我的签呢?结果可还好?”
“上上签,未来扶摇直上。”
“是吗,那就借我佛吉言了。”林鸢本身不信这些所谓的占卜抽签,但还是应景地小布袋里掏出铜板,塞进了功德箱。然后两人辞别小沙弥,开始往山下走。
也许是身子疲乏,也许是各有心事,两人只是偶尔交流几句,气氛异常安静。
约到酉时,两人步行到了金州城。
也许见着了熟悉景象,两人复归融洽的交谈氛围。
熟悉的老街坊邻居还挤出暧昧的笑。
林鸢不以为然,正快回到朱雀街的云来栖时,突然看到多日未见的莫如幻。
莫如此目光幽深,视线在她与卿玿年之间逡巡,随即彷佛没看到她一般,径直走进了他的房间。
她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家伙在铁趾国受欺负了?”
卿玿年性子细腻敏感,知道莫如幻介意自己的存在,他笑笑:“也许让他生气的不是别人呢。”
“那会是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性子谁能气他?”
卿玿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