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没回酒店,也没理一直跟在身后的司言,只是一路往前走着。身边的路人很多,偶尔也会撞到人,那些路人也会怀疑他是明星,可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又是一言不发,哪有人敢上前去问话的。
其实祁煜也在思考自己,他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一点?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只要是他的东西,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人也一样,可是,他这样近乎强势地禁锢着她,是不是错了?她的人生,或许并不需要围绕着他一个人?
司言一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距离,她知道她的行为惹他生气了,她也知道他不希望自己接这部电影,可她难得想要努力一次,不希望后退。
祁煜走了许久,终于在人较少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回头,对着也停在了不远处的司言招了招手,见她乖巧地走到面前,他抑制住了心底的不悦,问:“你决定了?”
“嗯。”司言的声音很轻,但却又很坚决。
“不会后悔吗?”
“不会的。”司言抬起眼睛,对上祁煜的,抿了抿唇,她说,“祁煜,你可以,那我也就可以。我不是小孩子,我也不需要被保护,我是想和你站在一起的,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祁煜忽然有些动容,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她说想光明正大地和自己站在一起,从前,她大概没吃过什么苦,她不知道演艺圈是一个怎样肮脏的地方,他不忍她沾染上任何污秽,可她偏偏要进来,他如何也挡不住。
他恍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张开手臂,将司言揽进了怀里:“我只是不忍心。”他难得压低了声线,极尽柔和地在她的耳边说。
司言终于感受到了他胸口的温暖,不觉蹭了蹭,侧脸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胸腔里蓬勃的心跳声,不觉便安心下来:“祁煜,你不用担心的,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脆弱,更何况,我有司韶,她不会舍得我受委屈的。”
祁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司言倒觉得他们这样有些过于显眼,胡乱扭了扭说:“祁煜,我饿了,去吃东西吧?”
祁煜自觉自己在外面走得太久,没有考虑到时间已经不早,便拉着司言去吃晚餐了。
回到酒店,司言便给司韶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司韶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知道的,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司言笑了起来,为自己有着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她由衷地说:“谢谢你啊,妈妈。”她不常叫司韶妈妈,因为她觉得司韶那样年轻,而且大多数人不知道司韶已经结婚有了孩子,所以她一般也习惯了叫她名字,只有在尤其感动的时候,才会叫上一声。司韶也很开心,本来想多聊几句,可却被那个占有欲比祁煜还强的男人给拿走了电话。
司言只听到电话里钟晋楚冷冷的声音说着已经到时间休息,然后电话便被挂断。司言看着手机,不觉撇嘴,这个钟晋楚把司韶看得可真紧!连几点睡觉都要管着!不过,司韶大概也会很幸福吧,毕竟有一个男人肯这样关心自己。
她又和司年打了个电话,司年向来都尊重她的决定,只额外嘱咐她要万事小心。司言已经两个月没见到司年了,此时也觉得格外想念,鼻尖有些酸溜溜的,不觉撒娇:“我也想你啦,这边的拍摄快结束了,我很快就能回去了哪。”
又和司年聊了好一会儿才挂电话,司言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印象中她好像从未离开司年那样久过,尤其是在自己幼时做过手术之后,司年便一直陪伴在身边,如今,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了。
《仗剑》的确快杀青了,应该就是这个星期的事情,杀青宴后,司言大概也就可以回滨海了,至于那部电影,还没有确定好确切开拍的时间和地点,所以她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整,学习。
五天之后,《仗剑》终于杀青,还在剧组的人员便举行了杀青宴,所有人都没有落下。
这部剧从开拍到最后,祁煜算是最辛苦的,不仅右腿受伤,还在腿伤没有痊愈的前提下赶了一个月的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部汇聚了大牌明星,大牌导演和编剧的戏未播先火,舆论已经讨论得热火朝天。
剧组也跟随潮流,建了微博来汇报剧组每日的情况,花絮图一张一张抛上网,让众人对这部剧充满了兴趣,贴吧,微博等处每天都充满了热切的讨论,又因为是改编著作,所以除却明星的粉丝之外,还有一部分小说的粉丝,让这部剧的知名度,更广了。
杀青宴的时候,纪昀和楚云上也过来了,与纪暄他们坐在了一起,原本没了司韶,司言是想和造型组坐在一起的,可楚云上一见她,就把她拉了过去坐在一起,所以又和祁煜坐在一桌,不过是坐在对面而已。
司言的另外一边坐着洛妩妍,洛妩妍因为楠楠的事情对司言的印象好了一些,此时看到司言还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是全组聚在一起的最后一餐了,所以大家都有些没有节制,一杯杯地酒灌进自己的肚子。
司言不会喝酒,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可没想到楚云上居然是千杯不醉,而且她又不想一个人喝,纪昀又不陪着她疯,所以孤独的她只好转向另外一边,拉着司言和她拼酒了。
司言婉拒不行,只好顺着她喝了一大杯,然后晕晕乎乎地看向对面的祁煜,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才有了些底,反正她喝醉了祁煜也会带她回房间,所以也不再推拒,一杯一杯和楚云上拼酒了。
两人的拼酒以司言惨败而告终,喝到最后,她已经连话都说不大清楚了,只抖着舌头说:“不行了,我不行了,不喝了。”
坐在一旁的纪暄也一直关注着这两人的状况,此时见司言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急忙朝纪昀使了个颜色,让他管管他家的女人。纪昀本来任楚云上去的,可这会儿连纪暄也插手了,他也不好再干坐着,只能拿走了楚云上手中又满上的酒杯,微带训斥意味地对她说:“够了,你没看见她已经醉了?”
楚云上酒量实在是太好了,此时一点醉态也没有,唯一的乐趣被纪昀打断,她愤愤,冲他撅起了嘴:“那你又不陪我喝。”
纪昀无奈的眼神里满是宠溺,见她这样说,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我陪你喝,怎么样?”
楚云上的眼睛簌的一亮,哪里还顾得上为难司言,开开心心地和纪昀拼起酒来。
纪暄看到司言摇晃着脑袋,脸颊绯红,双眼迷蒙的眼睛,心中一动,也不顾对面坐着的情敌,径直走过去,俯身问她:“你没事吧?”
司言靠在椅背上,此时见纪暄凑近,嘿嘿地笑了两声:“没事,我还能喝呢。”说着,抬起手似乎想去拿酒杯。
纪暄急忙把她的手抓住:“好了好了,你坐着休息一下,等下回酒店房间再闹。”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洛妩妍,道:“你看着她一点。”洛妩妍点了点头:“你回去坐吧。”
此时,纪暄和洛妩妍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两人不再有任何暧昧了,应该说,自从楠楠的事情出现之后,两人之间原本存在的一星半点可能也消失无踪了,但是纪暄也不是什么烂人,他知道洛妩妍目前还需要他,所以也没提什么分手的事情,两人这样耗着,但各自都清楚不再是男女朋友了,而且洛妩妍也早就看清楚,纪暄喜欢的是司言,他对自己是半点心思都无,所以对于纪暄这样的要求,她也没觉得难堪,倒是很容易地答应了。
而坐在对面的祁煜,看着纪暄走近司言,看着他凑近她的脸,看见司言对着他笑,看着司言的手被他抓住,心口冒出了一团无名的火,握着酒杯的手骤然用劲,脸上难得放松的表情也重归冰冷,吓得旁边正要向他敬酒的人急忙转过身去。
祁煜重重地把酒杯放在了桌上,刚想不顾一切去把她拽起来送回酒店房间去,省得她在外面惹是生非,没想到才站起来,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看见纪暄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便拿出手机,转身走开。
电话是向晚打开的,萧笙又出事了。
祁煜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此时已近半夜,窗外尽是迷蒙夜色,因为云多,黑漆漆的夜空也没什么光亮,倒是路灯散着昏黄氤氲的灯光,朦朦胧胧的。
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之前,他多么想找到萧笙,甚至把那看作是生命中唯一且最重要的事情,而如今,他居然也会产生所谓厌烦的情绪。
他知道那并不应该,他努力了那么多年,只为了重新找到阿笙,怎么可以因为她的病而觉得烦心,但是他无法说清楚自己的心理,在他内心的深处,总像是有个人对他说:你已经尽到你所有责任了,不用再为了她打乱你的生活。
祁煜对这样的自己,很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