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堵的广场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炎热的八月飘落的雪花吸引了。
只有少数正对着南向小径的人,才看清楚是来人是谁。
走在前方的少女,拥有其他人无可比拟的贵族气质和柔美身段,却没有穿荷叶裙等繁琐奢华的贵族服饰,而是我行我素地选择了一条俭朴的白色连衣裙。
飘雪带来的寒风,一股又一股,吹拂过她洁白的小腿。
少女身后,跟着满脸谦卑的老城主维通斯。
皇室把艾玛-格兰杰当帝国继承人来宣传,他们曾无数次看过少女的画像。
看见她,心里有鬼的贾维尔害怕得发抖,于勒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们造的孽实在是太多了。
于勒一慌张就容易胡思乱想。
他一会儿想到鲜美的牡蛎还在餐桌上等着他;一会儿想到最近生意不太好做,回去要不要减产;一会儿想到如果法师伸张正义把他杀了,那也就不用考虑赔钱的事了。
贾维尔反应最快,他撑起双臂离开轮椅,一俯身摔趴在地面上,谦卑地朝艾玛-格兰杰行礼。
“伟大的法师大人,塔格利亚城公平之塔塔主沙威-贾维尔,向您的到来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贾维尔的声调里带着惊喜和崇敬,像一条专业的舔狗,而他的内心,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为什么王爵之女会出现在偏僻的塔格利亚?
她的魔法击落了飞斧。
很明显,她在保护唐宋明。
可是她为什么要保护一个皮革厂里的小工人?
贾维尔想到了那个最恐怖、他也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如唐宋明所言,他真的属于这个世界地位最高的阶层:非凡者。
贾维尔的行为提醒了周围的人,他们全都慌慌张张地跪下,给艾玛行礼。
侍卫们的长枪和长刀“叮铃当啷”扔了一地,极少数侍卫原本不想扔掉武器,看同伴都这样,他们只好随大流照做。
艾玛秀眉微皱。
“城主先生,帝国律令规定,残疾人不用行礼,士兵和卫队行礼时,不得失去对武器的控制。”
“你塔格利亚,对律令的遵守程度,也太糟糕了点。”
维通斯一脸羞愧,并在心中责备起贾维尔。
但维通斯绝对不会想到,贾维尔还挖了个更大的坑,等着他往里跳。
直到现在,维通斯还以为,断头台旁的少年,是艾玛善心大发、随手救下的。
“如果冬鬼族攻破了黑暗森林防线,攻入帝国内部,攻到塔格利亚。”
“以你这里的军队的素养,又能与他们的普通士兵,周旋多久?”
艾玛问道。
维通斯赶紧大声说:“不,格兰杰大人!”
“有非凡者和帝国的精锐之师镇守,黑暗森林防线绝不可能被攻破!”
艾玛不置可否。
最近,她一直在想,啥都不干的清官和有能力的贪官,谁对帝国的危害更大。
毫无疑问,维通斯属于前者。
与慌张的资本家和官员们不同,普通的城民见到帝国继承人,行礼时明显要热情和开心得多。
艾玛走向断头台,人群在欢呼中给她让出一条路。
维通斯赶紧跟了上去。
“法师大人,您不是赶时间吗?”
“现在去找那位非凡者,比在这里给一个犯人开恩,要重要得多。”
艾玛偏过头来,望了他一眼。
“他就是我要找的非凡者,你们把他推上了断头台。”
维通斯瞬间怔在原地。
他觉得自己挨了法师的一计石化咒——如果有这个魔法的话——他全身都不能动了,连驱动一根手指抬起的力气都没有,血液也仿佛凝固。
艾玛每说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在割维通斯的心。
“那个穿着公平之塔塔主长袍的残疾人,还想用飞斧杀了他。”
维通斯忽然能动了,像石化咒被解除了一般。
他踉跄地朝后了两步,差点摔倒,但他顾不了那么多,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塔格利亚城升至四级的希望,差点被贾维尔那个白痴给毁了!”
苍老的维通斯绝望地摇着头:“不!”
“格兰杰大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想向艾玛下跪道歉,艾玛却连下跪的机会都没给他。
她随手一挥,维通斯弯下的双膝,撞到了一团坚硬的“空气”上。
当维通斯无力地站起身时,艾玛已经走到断头台上了。
唐宋明一直在盯着艾玛看。
他曾经见过艾玛的画像,那是他两世的记忆里,见过的人类颜值巅峰。
艾玛的真人比画像更美,帝国最优秀的油画家,也无法将这种美展示在画布上。
她来到唐宋明身边,柔和的百合花香飘进唐宋明的鼻子里。
“宋、明、唐,东方人。”
艾玛摊着能显示每个人位置的魔法地图,一字一顿地念出唐宋明的名字。
“怎么回事?”
“公平之塔为什么要杀你?”
艾玛久居高位,语气习惯性地有些霸道与急促。
唐宋明三言两语给她讲清楚了,贾维尔和于勒对他的诬陷。
艾玛恼火地扫视了一眼他们,寒声骂道:“帝国的蛀虫。”
旋即,她转向唐宋明:“根据帝国律令,谋划杀害非凡者将被判处斩首之刑。”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还你清白。”
听到艾玛的审判,于勒突然怪叫一声,像一只奇行种,以他这辈子最快的爬行速度,爬到唐宋明脚边。
“我……”
“我亲爱的外甥!”
“我是你的舅舅,把你养大的舅舅!”
“你不会看着你的老舅舅不管的,对吧?”
“快,快替我向法师大人说几句好话。”
“只要你求求情,你的老舅舅就能活下来。”
“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唐宋明满脸嫌恶,一脚将于勒伸过来的手踢开。
见唐宋明的态度毫不留情,于勒又转向艾玛。
“至高无上的法师大人,求求您开恩!”
“我是良好的公民、善良的资本家、女皇陛下坚定的支持者,我有一间皮革厂,我每年要纳很多很多的税……”
于勒并没有成功靠近艾玛。
满脸嫌弃的艾玛,硬生生向后横移了两米的距离,躲开了于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