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一条破旧的官道边上,几个农户刚干完活,正围在一起喝着大碗凉茶。忽闻远处一阵车马声,众人探头观望,见一大队车马遥遥驶来,护送在马车周边的人还都穿着士兵服。
“我的妈呦~”一个老头举起双手惊呼道:“这马车里的人什么来头?这么大的阵仗,该不会是皇上出行了吧?”
旁边的小伙子边擦着汗边笑道:“那不会,真要是皇上,阵仗比这可大多了。我看呀,这估计是京中的大官。”
“是吗?”大家纷纷看向马车,心中默默猜测着。一个蹲在旁边皮肤黝黑的汉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嘁,就会瞎显摆,全都是狗官!”
“啧!小声点。”老人拍着他背小声说道:“马车过来了,别让人听见。你没看见呀,他们一个个腰里都别着刀呢,你不想活也别连累我们呀。”
“咱们还是站远点吧,别惹上麻烦。”大伙说着,就都散开了。
只留下一个麻杆,还站在黑汉子身边,调侃着他道:“嘿,我说刘二哥呀,看着那些当兵的,你是不是嫉妒了?你之前不是也想当兵,结果人家没要你,你才来的俺们村的嘛。现在倒装起清高来啦?”
“哼!那些人都是走狗,哪能跟我相提并论。”黑汉子一拍大腿说道:“我他妈的这不是倒霉吗,让车给撞了,等我腿好了,看他们还要不要我。”
“你就吹吧。”麻杆两手插兜,吹着口哨死盯着马车。一阵风吹过,纱帘飞起,露出温墨怜的半张脸来。麻杆张大嘴,惊呆站在那里,黑汉子问道:“你咋啦?看见啥啦,傻啦?”
麻杆幽幽地说道:“妈耶,我见着仙女了...”
这走来的正是温家的车队。路过了这片庄稼地,车队继续向前行驶。
麻杆趁着大伙不注意,偷偷地跑进了树林里,朝空中放了一枚信号弹,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只是他没注意,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黑汉子,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呸,这瘦猴果然不是什么好鸟,看来刚刚那家人要遭殃喽~”
黑汉子将双手抱在脑后,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小河边,一个黑衣人正站在一个灰衣男子身后,小声汇报着什么。
男子转过身,脸慢慢露了出来。竟是许久未见的章猛。
“她来了?还被贼人盯上了?”章猛摸着下巴,皱眉思索着。
“算了,不管她。反正师兄也不在,咱们就当不知道。”他拿定了主意,便让黑衣人继续汇报下一件事。
黑衣人刚开口,他忽然又说道:“等一等——”
一个时辰后,温家的车队来到了一座山脚下,然后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坐在马车中的王氏问了一句。
她身边的温墨怜掀开窗户,见窗外的风景与刚刚看到的村落大不相同,四周已荒无人烟。
她招了招手,一个士兵忙凑到跟前汇报。
“禀二小姐,头领正准备派人探探前面的山路。咱们今日的进度比预计的慢了些,一直顺着官道走,怕是没到下一个落脚点天就黑了。若是前面这个山包有近道可抄,兴许咱们能早些到。”
温墨怜顺着士兵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猎户打扮的人,提着个兔子晃晃悠悠地从山路上走了下来。头领忙派一个小兵上前询问,那猎户比手画脚了一番,头领看起来十分高兴,看来这山路可以供车马同行。
这个时候,派去探路的士兵也折返了回来,确认猎户所说无误,车队便进了山。
一路走过,山路果然平整,也够宽敞。不到两刻钟的时辰,车队又出了山,重新回到官道上。
“节省了不少时间,这下能赶在天黑前到下一个镇子了。”头领暗自庆幸,指挥着大家继续赶路。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山间草地的叶片上,隐隐约约散溅着几滩血迹。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车队终于到了镇子上。头领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安顿王氏母女住下。
夜深后,温墨怜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怎么都睡不着。
“香秀,你睡了吗?”她小声问道。
睡在一旁小床上的香秀闻声,立马坐了起来:“没呢,小姐是要喝水吗?”
温墨怜侧过身来,说道:“你躺下,我就是睡不着,咱们说说话。”
香秀搓搓胳膊,平躺下来,对着天花板说道:“说实话,我也有点害怕,正睡不着呢。”
“害怕?你怕什么?”温墨怜半抬起头来问道。
香秀皱着眉头,抿抿嘴,像是很犹豫的样子。温墨怜再三催促,她才说道:“本来不想跟小姐说的。晚上我去打热水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店小二他们在聊天,说...说咱们来时走的那条山路,当地人没人敢走,谁要是上去了,都是有去无回,因为...因为那山上盘踞着一窝悍匪!”香秀说着,自己还哆嗦了起来。
“悍匪?我们怎么没遇到?”温墨怜先是惊讶,接着想了想,又自问自答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带了这么多官兵,他们不敢造次,都躲起来了。”
香秀颤抖着嗓音说:“这就不知道了。听说这里的官府曾经派人去围剿过,但伤亡惨重,无功而返,因为那些悍匪善用地形,神出鬼没,一般人根本连面都没见到,就被袭击了。我倒也不是怕这个,最可怕的是,听说那个山底下,藏着一个古墓,那些悍匪就是靠着古墓和盗洞来躲藏的。我们这次经过,没有遇到他们,店小二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就是...”
“是什么?”温墨怜问道。
香秀抱紧了被子,用极微小的声音说道:“说他们这是惊扰了古墓的主人,触怒了亡魂,所以都被...被带去了阴间。小姐,你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上山前遇到的那个猎户,到底是人是鬼呀?”香秀转过头来,黑暗中眼睛泛着幽光。
古墓里,章猛正带着弟兄们收拾着这新占的领地。
“这个地方不错,咱们以后就盘踞在这里吧。”他对着身边人说道。
选了原先匪首住的房间,章猛倒在新铺好的床铺上,出神地望着光秃秃的石室,自言自语道:“我是为了占这个古墓才出的手。不过等师兄回来还是要向他好好的邀邀功,我可不能就这么默默地救那女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