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柔姐,你们骑马先去玩吧。我这病刚好,不能太过劳累,今天就只在这里跟小马玩一玩,培养一下感情好了。”温墨怜打断了正亲密交谈的二人说道。
“这...”王北泰迟疑地看向温墨柔,见她点点头,便嘱咐道:“那我们先去了,怜妹你自己小心一点,下人们都好生照看着。柔儿,我们走吧。”他安排了一番,翻身骑上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和温墨柔一前一后骑向远处开阔的平地。
直到再看不见这两人的身影,温墨怜吩咐下人们都离开,她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马场的马夫很不放心:“温二小姐,还是让咱们跟着吧,那马厩里有好几匹都是烈马,您一个人咱们不放心,万一出点差错,咱们可担待不起呀。”
温墨怜皱眉,有些不耐烦道:“放心,我不会过去的,你们都下去!”下人们看着眼色,这才一个个离开。
在原地呆坐了许久,她似乎终于理顺了一些思路,起身刚想要活动一下,忽想起马夫说的那几匹烈马,心生好奇,便向马厩走去。
刚一走近,一匹黑色骏马便吸引了她的目光。那骏马身形健硕,毛皮黑亮,而且看起来野性十足。温墨怜心中一动,将它牵了出来,飞身上马,一路越过围栏,向另一侧的密林奔驰而去。
这幅景象若被旁人看到了,一定会吓一跳。没有人知道,温墨怜早就学会了骑马,就在上一世,在她被囚南靖的那两年,有一个人,教会了她骑马。
正午过后,王北泰和温墨柔赛马归来,柔姐意犹未尽,满脸兴奋地挥着皮鞭喊道:“王大哥,再跑一圈吧,这次我一定赢你!”王北泰宠溺地看向她说道:“这可不行,再骑下去,明天你该腿疼了。”温墨柔不肯罢休,拽着王北泰的袖口不住哀求着。
这“兄妹”二人这般如此旁若无人的亲昵,令早已回到原地的温墨怜尴尬不已,她清了清嗓子以示提醒。
此时,二人才注意到温墨怜的存在。王北泰一拍脑袋说道:“哎呀,你看我,只顾着陪你玩,倒把怜妹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温墨怜客气地笑道:“无妨,我今天跟小马儿玩的很开心。”
柔姐似乎也有些抱歉,跳下马来,上前两步问道:“时候不早了,怜妹你也饿了吧?走吧,我们去下馆子,王大哥也一起,我请客!”
王北泰忙摆摆手:“我可走不开,今天陪你们一上午还是将军特别开恩,下午我还得抓紧操练呢。你们去吧,我这就要回营了。”
二人又是一番拉锯后,才终相互辞别,姐妹俩坐着马车离开,王副将则把马都牵回马厩,他忽瞥到那个黑色骏马,正昂头翘尾,还不住的打着鼻响,一副既兴奋又开心的样子。
他把马夫喊来问:“有什么人动过这匹马了?”
那马夫偷了一上午的懒,生怕被发现,忙拍着胸脯保证到:“怎么可能呢?没人动过,这可是新到的一匹烈马,连张哥都还没把它驯服呢,别人谁敢动它呀。”
王北泰歪歪头走出马厩,马夫也跟着送了出去。只留下那匹黑色烈马,独自开心。
在回城的马车上,姐妹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空气静得能滴出水来。直到进了城,柔姐摸摸鼻子问道:“那个...你想吃什么?”
温墨怜愣了片刻,推脱道:“我有些累了,想直接回府——.”
“不想吃就算了,我自己去!”温墨柔有些不高兴,自言自语道:“搞得好像我巴不得你去似的。”
前面便是柔姐平日里最爱去的一家酒楼,马车停在了酒楼门口。
“乌梅~我们走!”柔姐绷着脸下了马车,忽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着马车里的人喊道:“喂!”
温墨怜听到了这声“喂”,只是不想理她。
“喂!我有话跟你说。”柔姐又喊了一声。
温墨怜这才下了马车,表情平静的站定。
“我跟你说,一会儿你要马上乖乖回府,不能再上别处了,不然你娘会怪到我头上来的!”温墨柔挑眉嘱咐。
温墨怜点点头,正要回身上车,温墨柔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今天可是你自己不骑马的,不是我不让你玩的,你回去不要乱说哦!若是事后有人找我麻烦,你知道后果的哦~”
温墨怜突然很烦躁,因为这自以为是的语气。上午为了驯服那匹烈马,她花了好大功夫,这对于前世的她来说都有些难度,更何况是今世养尊处优的她,此刻她已十分困倦,站在原地都两腿发抖,还要被温墨柔这么一通说教。她自认为前世种种,都已随着她的死亡的两清,今世她再没有对不起旁人的地方,因此更不必低人一等,于是她昂起头没好气地答道:“你这话我听了无数遍,都已清楚了,长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柔姐见她如此态度,一时语塞,心道:“从前她还会装一装柔弱,现在她这是收起伪善面孔,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了吗?”她冷笑一声,连说两个“好”字,利落地转身走了。
温墨怜倔强地抬起下巴站在原地,直至这几人进了酒楼,她才叹了口气,回身准备上马车。
一个头戴帷帽腰间别剑的男子从前方走来,与她擦身而过。
“小姐?”一个丫鬟上前问道。
温墨怜在原地定了许久,猛地回头,再看那名侠客打扮的男子已不见身影,她腿一软险些摔倒。
“小姐,你在看什么?”丫鬟吃力地扶住她。
温墨怜抓紧丫鬟的衣袖问道:“刚刚那个男的,你看清楚他的样貌了吗?”
丫鬟支支吾吾道:“奴婢没看清,应该就是个跑江湖的吧。”
“不会看错的,一定是他?他不是奉旨去边关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京中?”温墨怜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不用怕,就算是他,现在的我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陌生人,没什么好怕的...”她心中默念着,神情恍惚地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街边的角落里,那个男人掀起黑纱一角,望着马车的方向,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她认出了我,果然...”
接着,他从小巷子里牵出一匹宝马,往出城方向而去。
回到将军府,温墨怜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下午,香秀在旁边捶腿边说着俏皮话,终于引逗着小姐开了口。
“你这小丫头,话可真多,看来我该抓紧时间,好好物色个人家,把你早点嫁出去。”温墨怜点了点香秀的鼻子。
香秀噘着嘴,一脸委屈地推开小姐手,没好气的说:“小姐可真坏!就会拿人寻开心。香秀不嫁,香秀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温墨怜“嘿嘿”直乐,眼中却噙着泪。她摸摸香秀的头说:“真是傻话,你不嫁人,跟着我能有什么出路,难道你不想有个家,不想有自己的儿女吗?放心吧,我不会随便找个什么人家都让你嫁过去的,要找一定要找全天下对我们香秀最好的男儿。”
“不理你了!”香秀羞红了脸,转身要跑,忽听门外一个丫鬟叩门:“小姐,二夫人那边传话过来,让您去她屋里一趟。”
屋内两人的笑脸顿时收了起来,香秀看了眼小姐,冲门外喊道:“知道了,小姐换件衣服就过去。”
“该来的还是会来,香秀,我们走吧。”温墨怜叹了口气,起身出了屋。
走到院中,她忽然驻足,抬头望向天空,暮色渐沉,漫天繁星隐隐闪现,她不禁感叹道:“今晚的夜色可真美呀!”
遥远的南方,一片空旷的广场上搭建着一座高高的祭台,上面站着的一位老者也正仰望星空。他披散着满头的白发和长长的白须,还身着一袭白色长袍。
老者身旁站着的一对中年夫妇,正神色紧张地盯着他。见他已这样看了许久,嘴中还念念有词,那个女人忍不住开口发问道:“大祭司,怎么样了?我儿的命数真的有转机吗?”
白须老人停了下来,看向他们,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夫妇二人顿时激动的眼泪纵横。
老人声音沙哑的说道:“其实数月之前我已发现征兆,那时也向王禀报过,直到今夜再观星象才终确定。”
王后看向王,王点点头。王后含泪责问道:“原来你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不了解这些年我的痛苦和心惊胆战吗?”
王拉起她的手宽慰道:“我是怕情况不确定,让你空欢喜一场。不如我们还是先听听看,这次有什么样的转机。大祭司您接着说。”
王后收起眼泪,也殷切地看过去。
大祭司捋捋胡子道:“原本天命已定,他的寿数不会超过二十五载,但就在数月前,天相显示有转世之魂降于北方,且在这几日尤其明显,这便是他改命的机会。”
“太好了!”夫妇二人异口同声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无论那个魂魄是谁,降在哪里,我们都会把他找出来。”王握着拳头信誓旦旦。
“不,不能由旁人代劳,须得是他自己去找。而且,要找的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人...”大祭司闭着眼睛说道。
“两个人?”王后问。
“对,两个人。他们就在那里,中原。”白胡子老人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指向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