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少的话,也就不必做什么安排,我自己带上两个伴当,轻车简从,左右不过一月,定能快去快回。若是多的话,就要做些计较了,最近几年这京东地界,贼寇蜂起,我们要是走漏了消息,必会引来贼人设伏,为了安全起见,不如我们多备些人手和车辆,装作是去东京的商队,一来人多势众,盗贼不敢轻易招惹,二来嘛,也能掩人耳目不是。”孙立对程知州仔细得解释道。
“这东西倒是不多,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依着提辖你的说法,就装作成商队吧,人员你从军中调配,这做幌子的车马、货物,也由你来安排,所需银钱你报个数来,我派人给你送去!”程知州显然是被孙立说动了,痛快的表示,关于此事的一切皆由孙立做主。
就知道是这样,孙立料想知州的东西也不会在少数,才故意怎么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好把商队光明正大的带上,而且关防,路引什么的,于路上所需要的证件,知州也定然会办得妥妥当当。当然知州也不是傻子,这事要是事后被发现,孙立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这事要做的圆满,于是他当下就为程知州筹划道:“此事倒也不用相公费钱,这货物虽是幌子,但是运到了东京,还是能还成钱的,到时我们来个假戏真做,就将这货物贩到东京,所得的利润应该也能抵扣这一路,所用人马的花费,这事就由我来操办,定让相公这积蓄,安安稳稳的运到府上。”
程知州见孙立这样为他考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对孙立说道:“是不是有些过于劳烦提辖了,不如由我拿些家财,支付所用花费,至于贩货,若有所得,权当此次劳烦提辖的答谢。”
孙立一听,程知州是基本答应了自己提出的计划,心中踏实不少,至于知州提出的相谢,孙立觉得还是算了吧,干脆把事给他做到圆满,毕竟以后用他的地方也多。于是谢绝了程知州的提议,说道“相公多虑了,舍弟正想跑那商路,一直拿不定主意,此次权当是我这当兄长的,为他趟路,要是相公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帮衬他们一二也就是了,那敢使相公浪费钱财”
程知州见孙立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同意孙立的安排,并承诺道,“以后但有所需,只管言声,必有回报。”就这样商定好了计划以后,孙立又与程知州,说了些细节,比如孙立只负责沿途押送,而看管财物的事,则要知州府上派几个家仆来办,毕竟这过手的钱财,需要避嫌。再者程知州的内心深处,对孙立也不是百分百的放心,所以心照不宣,这事两人没有任何异议,最后约定下,等孙立把押送的人手和伪装的货物,都准备好后,就可以出发,当然是越快越好。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程知州又是一番称谢,还要留下孙立饮宴相谢,孙立谢绝了,以诸事繁杂,要抓紧去办才好为由,就要告辞,程知州也希望此事可以早日成型,也就不再坚持,只说等孙立回来再一并相谢。
回到家后,孙立找来孙新他们,将今天府中的事情,通盘说出,看看能不能想出个办法,先接济一番灾民。“都是些害民的赃官”,众人一听官府不愿再管剩余的上千流民,都感到很气愤,但也都没有好办法,毕竟这人还是太多了,孙立那点家业顶不了几天。
孙立还是不死心,就问管钱的孙新,家中现在还能腾出多少钱粮,他想看看,到底能应付多长时间。不想孙新却答道:“大哥没钱了!先前置这庄子,买马购车,置办货物,还要增加房舍,钱是流水似的往外花,剩下的还不一定够咱自己,买过冬的粮食,毕竟咱现在也是上百张嘴哪!”
“都置办些什么货呀,怎么这么费钱?”孙立疑惑的问道,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前任也算理财有方,给自己可是留下了七八千贯的遗产,而买这庄子和车马,总共也没花出两千贯钱。他倒不是怀疑孙新他们,只是觉得所购得货物是不是太多了,毕竟他们现在的运输能力,可是有限,总共也就十辆马车,至于说是囤货,孙立认为,以他们现有的实力还是慎重些好。
见孙立问起这事,主管进货的乐和,抢先答道:“姐夫,主要是些辽东来的毛皮,我想,要是赶在入冬前贩到京中,应该能多赚些利润。还有就是些鹿茸,人参这种北方才见的草药,因为这种货一般积压不住,所以也就多进了些。但是真正费钱的,还要说是那八百多颗珠子,足足花了两千贯钱。”
“八百多颗珍珠?”孙立有些疑惑,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可是没有人工养殖珍珠的手段,珍珠的价格可是堪称天价,凭两千贯就能买八百多颗,怎么听着,这事都悬。何况自己的那点身家,草药和皮毛也就花得差不多了,怎么还能余下两千贯钱,来买这珠子。
“前些天办货,认识个姓李的辽国商人,急着出手这批珠子,因为流寇围城出货不易,本地商户就联络好,把价格压的极低,想逼他就范。不想倒是让我捡了个漏,以往常价格的一半就给买了,那些商户知道此事以后,本来还想过来找我麻烦,可一打听姐夫的跟脚,便也就不了了之了。”乐和没有注意到孙立的疑惑,而且在他看来,此事做得甚是圆满,所以就颇为自得的解释道。
“此事做就做了,以后得空我自去解释一番,我们是刚入此道,可不好坏了人家规矩,何况以后还要与人家来往,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慎重些好。”孙立一听,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而且听出了此事,乐和做得有些不妥,但顾忌他的面子,也就只稍微提点一下,心想以乐和的精明,应该是可以理会到孙立的意思吧。
果然,乐和马上就明白了,此事看似眼前得利,但是很有可能,已经破坏了他们与登州商户之间的信任关系,缺少了这份信任,以后谁还会放心的让孙立他们押运货物,那他们所谓的商路,还没开通就面临被堵死的处境,而造成这一切的真是他乐和。想到这里,乐和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就想赶紧先向姐夫认错,再想补救的方法。可就在这时,孙立的一句疑问,打断了他先前所有的思绪,“可即便是如此,我们的钱也还是不够吧?”“呃,姐夫,是我没有说清楚,咱家的钱是不够,这买珠子的两千贯钱,是借贷来的。”
“和谁借贷的?”孙立一听,原来还可以贷款,于是急着问道。
“城西董员外呀!他专干这个,就是利钱高了点,但我算过,咱用得时间又不长,所有还是有利可赚。而且这董员,外对姐夫也算尊重,本来我见这珠子有利可图,可家中的钱又不够,就想去找他试试,毕竟这么大的数目,可他一听是姐夫要办这商队,连抵押都不用,就借了我两千贯钱。”乐和仔细的解释着,同时在心里,也是暗自盘算着这件事,“应当没有什么纰漏吧?那董员外,在利钱上可是给足了优待的。”
“好,这下城外灾民的事,有着落了!”孙立倒是没有看出乐和的心思,只是听到了这借贷的事,忽然觉得找到了一条捷径,就十分兴奋的说道。而且当下就要让乐和,带着他去见一下这位董员外,并把家中的田契、房契什么的,凡是能用作抵押的物品都带上了,倒是有一付破家舍业的样子,着实是把一众兄弟们给吓坏了。
“哥哥遇上甚样的难事,竟要做得如此决绝?”孙新忍不住劝道。
“先不要问这,你与解珍、解宝,立刻就去城外,把那些没有着落的人,聚拢一下,先带到咱庄子上,就先安置在庄子后面的山脚下,咱们从明天开始,就平整土地,伐木造屋,这帮人咱们管定了。”
“那可是上千口人哪,这么大的事咱也管得了?”孙新现在是有点懵了,不是说好得,穷则独善其身,富才接济天下吗?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愣在当地,没人动弹,孙立顿时有些着急了,“快去呀,只要有了人,以后什么样的大事,是咱兄弟们干不了的,咱们难,也就难这一阵,可说不定,就能救下不少的人命,都别傻站着了,听我得总没错。对了,记得清点人数,要登记造册,还有我和乐和,一旦拿到了钱,就会直接去市上买粮,你们安顿好了百姓们后,就带上人,赶两辆马车过来与我们相会。”
说着就拉住乐和的胳膊往外走,解珍看着孙立已经离去的背影,向还在晕晕乎乎的孙新问道:“二哥,那咱们到底是该怎么办呀?”孙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就照哥哥吩咐的办呗,怎么说也是桩功德。”说着也是大踏步的就往外走,解珍和解宝对视一眼,苦笑一番,便追了过去。
董府,与孙立家离得不远,步行一刻钟的功夫也就到了,待乐和上前叫门,迎出来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仆人,在孙立他们道明来意之后,那老仆倒是很热情的,将孙立他们让进了家中。董府,这座院子,不仅占地宽阔,装饰还很华丽,一派雕梁画柱,飞檐斗拱的样子,用方砖墁地,青瓦遮顶,院中种有石榴、橘子,翠柏、梧桐,当真是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就凭这庄院,也能看出,这位董员外,实力定是不可小觑,要是光靠放贷,便能置下如此的家业,那么说明这个放印子钱的,搜刮得可是够狠的呀!
那老仆待孙立二人坐定,便招呼小厮前来奉茶,又对孙立他们告罪,说是要让他们稍待,他这就去请他家主人过来相陪。茶还未饮,董员外便到了,一边打着哈哈,就走进了堂中,“我说今晨喜鹊叫,原来真有贵客来,不想是孙提辖大驾光临,董某可真是三生有幸哪,我已吩咐下去略备些薄酒,万望提辖赏光,一定要给董某这个薄面哟。”
孙立见董员外来了,也忙着起身行礼,“员外太客气了,孙某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听我内弟说起,先前全靠员外帮衬,才做成了一桩买卖,我这儿还没来的及相谢,就又有件事用钱的事,需要员外帮忙,说实话,我这确实是,不好意思张这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