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真把个孙立,忙的是脚不沾地,先是带人把庄子后面山坡上的树都砍了,想是要在原地建起村落,后来知州得知他收留流民的事后,便认定他是为官府解忧,作为嘉奖,把山坡附近几百亩的荒地交给了他,而且免租三年,孙立又要组织人手去开垦荒地,孙新等人又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全然没有头绪,只能听从孙立一人安排,所以孙立真是无半点时光可以偷闲。
好在流民感念孙立好处,又知道建屋、开荒都是为了自己,所以劳作起来都很卖力,效果倒也显著。看到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孙立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做到一些可以改变命运的事了,最起码也算是改变了这些流民的命运吧。
“大哥你快看些这是什么?”远处传来解珍的呼唤声,打断了孙立的感慨,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解珍和解宝带着几个汉子,肩上扛着獐鹿、黄羊,手里提着野兔、大雁,正往这边跑来。
看着满脸汗珠的解珍、解宝兄弟,孙立满是高兴的说道:“兄弟好本事,一上午功夫就有这般收获,看来我今天可是能大饱口福喽。”
“也是今天运气好,一进林子就见着獐子,竟也不知道怕人,被大哥一箭射翻,现在想来,怕是这天爷见哥哥这几天辛苦,送只獐子过来,好与哥哥补补。”解宝听了夸奖也是高兴,俏皮的回着孙立的话,众人听他说的有趣,一个个都是捧腹大笑不止。
正在这般说笑时,孙新带个公人走了过来,对孙立说道:“哥哥,知州相公派人唤你过去,说是有事相商。”那公人见了孙立赶忙俯身行礼,孙立也是立即上前扶住了他,这时只听那公人言道:“公相急招,说有要事,还望提辖速去,以全小人差事。”
孙立心想,还能有什么要事,无外是,运往东京的财物准备停当,与孙立商量何日启程,路上注意些什么的事情罢了。便对那公人言道:“无妨,我这便随你前去。”又回头对孙新他们说,“你们也把路上要用的东西备好,我看这一两天就要出发,我先去,有事晚间回来再议。”等孙立走后,孙新便吩咐解珍、解宝,多带些人去将货物装车。
孙立进府,见了知州,果不其然,程知州,刚一见到孙立便说道:“孙立,事情准备的如何了?老夫这里已然停当,为了使你在东京行事方便,专门挑了两个心腹家人,随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孙立心想,怕是担心财货是真,但也不必说破,便只对知州回道:“相公,随行车马货物以及人手都已齐备,只等知州下令,便可出发。”
“都已齐备啦!可要稳妥些,此事可不敢出差呀!”知州对此事的关切可不一般,可与他的身家性命相提并论,再三确认仍然不太放心,只是一个劲儿的叮嘱。孙立看此情景,心想看来还是要给他吃颗定心丸,才好脱身,“公相但可放心,为了此事,属下已做万全准备,人手充足,掩护得当,万万不会有,任何差池的。”
“那你准备何时动身?”
“东西既然已经准备停当,那就明日聚集人手,后日一早出发。”
“几时能到,何日可回?”
“顺利的话,月内可到东京。至于几时回来,等东西到了东京,自然是,先让公相的家人回来报信,至于随行掩盖的货物,我自在汴梁慢慢发卖就是。”
“好,思虑果然周到,那就照此去办,明日老夫设酒,与你践行。”
“路途还远,就不饮酒了,待此事了,再来叨扰公相…。”
好不容易才应付完知州,出府时天色已晚,眼看城门是关了,孙立决定今夜,回家看看乐氏。回到家中见乐氏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衫,孙立便道:“拿几件厚实的,这趟可能要年前才会回来。”乐氏闻言,手下一顿,抬头看着孙立问道:“东京好远吗?要用怎么久。”“倒也算不得好远,只是要在东京耽搁几日,办些事情。”孙立解释道。
“官人这次病了一场,倒是不恋家了,先是求援破敌,后又建庄济民,现在又去东京行商,自病好了,竟没在家里待上几日。”乐氏面带幽怨的说道。这段时日,确实很少归家,怨不得夫人责怪,孙立从乐氏身后将她环抱住,问道:“怎么,埋怨为夫不够体贴吗?”
乐氏面带红晕,也不答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就被孙立拦腰抱起,低声言道:“今夜该当补偿”,接着就是一夜温存,在此不提。
经过整整一日盘点,十辆大车,价值八千余贯的皮毛、药材和那一盒珠子,都捆扎的结实,这可是孙立的全部身家,也是他想改变命运的第一份凭仗。
“哥哥真不带我同去?”对于孙立,此次不带自己同去,孙新很不理解,毕竟打虎亲兄弟,遇上事情也好有个商量不是。孙立看出兄弟有情绪,便解释道:“家中的事太多,旁人我不放心,天冷前要把房子建好,粮食也要备足,不能因为饥寒折损了人,这些事也只能靠你。至于我,你大可放心,除了解珍、解宝留与你帮忙,邹渊、邹润、杨林、乐和,我都带上,三十几个随行的也都是久跟邹渊他们闯贯了江湖,应无大碍。”
“好吧,那就听哥哥的安排,只望哥哥一路顺风,家中事务有我,哥哥也不必挂念。”看出孙立,已经安排妥当,孙新也就不再坚持,又转向杨林他们嘱咐一番,直把众人逗得大笑,“二郎平日似铁打的汉子,不想却这般看重离别,倒让我等心有戚戚”互道珍重之后,孙立等人也就启程出发,在城门处汇合知州的家人,又添四辆大车,一行五十七人并十四辆大车,朝着东京汴梁,一路行去。
一路上晓行夜宿倒也安稳,七日后,就走到了青州地界,孙立骑在马上倒提着长枪,十分惊醒的在前方开路,只因刚才听邹渊说起,前面就要路过清风山,山中有几个强人不守绿林规矩,甭管士农工商,五行八作,只要遇上别说财物不保,性命也怕难留。孙立也知道这王英、燕顺,都是强横之辈,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着了他们的道,于是让众人提高警惕,小心戒备。
正行进间,突然看到前方闪过几个人影,孙立是立马提枪纵马追了上去,大喝,“尔等何人,鬼鬼祟祟,窥我车仗?”不想喊声刚落,于两旁林中窜出几十个人来。孙立到也不慌,仔细看着眼前这群人,头戴皮莅,身着皮甲,一水儿的制式长矛,这分明是官军哪!
顷刻间,这群官兵就分列两旁,同时从人群中冲出一骑,马上骁将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银盔银甲,长得那是十分的英武,只听他大声喝道:“尔等何人?”
孙立见状,上前答话,“某家登州孙立,前往东京,路过青州,一路关防皆有,将军但可查验。”
“登州孙立,可是前段时间单骑冲阵,大破流寇的孙提辖?”那将领听到孙立所言,竟然十分兴奋,显然对孙立很有好感。
孙立虽然是不明所以,但见人家尊重自己,也就放低姿态,谦逊的回答,“将军廖赞,不才正是孙立,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哈哈,不想在此得见提辖,我那敢称的上是将军,在下是前边清风寨知寨,花荣是也。”
“小李广花荣!”看他的模样,再想想这地界,孙立就在猜他身份,果不其然他就是那花知寨。
“不想提辖也知我丑名。”可以结识孙立,花荣也显得很高兴。
“知寨身名如雷贯耳,只是不知,知寨为何在此?”孙立问道。
这时杨林他们也靠拢过来,询问,“哥哥认识此人?”孙立便对他们说道,此乃小李广花荣,一手弓箭出神入化,百步穿杨不是虚言。众人一听皆恍然大悟,“原来是神箭将军,不想有此缘分,在此得见。”说罢,便一个个都向花荣见礼。
花荣见他们有礼,也急忙跳下马来还礼,口中连称,“提辖过誉,诸位多礼了。”
一番交流过后,孙立得知,这花荣也是刚调到这清风寨,做了个副知寨,只因清风山的强人最近太过猖獗,接连犯下大案,害了过路商客百姓数十人的性命,州里下了文书,要清风寨派兵剿除。花荣受命与这伙强人倒也对了一阵,那领头的燕顺、王英,皆不是他的对手,吃了次亏,便躲在山中不敢再出来,可这清风山是山高林密,凭花荣手下这百十号人马,那能强攻,索性驻扎在山下道边,堵住强人下山的道路,也算为过路行人做个护佑。
孙立也是赶巧,因为这清风寨的正知寨,不发粮草,花荣本来打算,就这两天便要撤去,不想偏偏在今日碰上孙立一行,众人皆是感慨,想这也是缘分使然吧。
大抵是因为身份地位差不多,两人相谈很是投机,大有相逢恨晚的意思,于是孙立决定,今日不往前行了,就在此处歇了,叫来乐和把储备的酒食都卸下,要与清风寨的官兵同聚一番。
知州的两个家人闻言,便来询问,“提辖今日时辰尚早,为何要歇在此处?把酒食都卸下,路上怎么应急?”
孙立顾忌知州面子,就拿些钱财与他二人,也就搪塞了过去,花荣,看到此景,甚是觉的奇怪,便问孙立何以受制于几个家仆?孙立只得解释,说自己是受知州委派,往东京送些家私,这家仆乃是知州家里看顾东西的,所以也不好折了知州颜面。
花荣听后,神色默然,只低声说句“都是身不由己哪”,便一直沉默下去。
孙立此情景,想是这花荣,也怕是多有不如意的地方,但又无法开导,只得岔开话题,算是暂解他的烦闷。“花兄弟,相逢就是缘分,莫想其他,喝酒谈天才是正事,你是刚到青州,知不知道这青州城中的霹雳火秦明是我结拜的兄长,我和他相识倒是桩趣事,听我慢慢道来…”
“哈,早听闻那秦总管,性如烈火,手段高强,不想还真是如此直爽,下次去青州定要去拜访一下。”与孙立喝酒闲谈一番后,花荣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想到秦明,孙立也很感慨,“这次行路匆忙,路过青州也没去拜见秦大哥,不如待回程时,我邀花兄弟同去见见我那兄长如何?”
“好啊,那就一言为定!”花荣,十分高兴的答应着,看来他对此事很感兴趣。这时一阵“嘎,嘎”声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原来是一队野雁南飞。
“孙大哥,你这酒是好酒,这腊肉酱菜却是一般。”花荣这话来的突然,众人见他边说着话,边从马上取下弓箭,正是一头雾水时,只见他弯弓搭箭,“嗖,嗖,嗖,”一连三支连珠箭,就射向那队野雁。一阵哀鸣过后,三只野雁依次掉落,众人先是目瞪口呆,然后轰然叫好,皆是称赞花荣神射。这时花荣收了弓箭,转头对孙立说道:“就以此雁为哥哥下酒如何?”
“贤弟当真是好手段,可谓神乎其神也!”孙立大声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