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这一晚睡得不踏实,先是梦到甜丝丝的热果子,又梦到被一双强壮的手高高抛起又接住,梦到假山旁的秋海棠,梦到凉亭边的秋千架,秋千高高荡起飘向云端,又猛地落下,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孩子的嬉戏声、妇人的低呼声和男人的喝彩声。接着秋千又荡起又落下,直到一次落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秦悦醒了,一头的冷汗,身上好像每一寸关节都在痛,他看了看窗户,天已大亮,便揉着额角坐起来,简单洗漱一下,去隔壁找李诡柒,进门一看,漠南云也在,李诡柒关心了下秦悦身体,也知道秦悦想问什么,便自答道:“你师尊与我说了,有些事情既然凑到一起,该来的总会来,我也该与你说一说了。”漠南云起身要走,李诡柒叫住他“阿云,你也听听。”“别叫我阿云!”漠南云这么说,人却是留下来了,李诡柒想了想说:“当年说秦将军里通外国的事情,其实是清楚了的,与你喝酒的那人说的不错,但马是经当时的孝仁帝御批后放人换回来的。真正的情况是当年西诸的大王子迪托与三王子木信在西诸各有一方支持者,老西诸王行将就木,继承人不出意外,将从迪托与木信中选一。齐细格是木信的生母,迪托的生母已故,乃是前大妃褐珠,但褐氏在西诸很有地位,两个王子都想当西诸王,齐细格当年想让木信借战功取得西诸其他大族的支持,好与迪托一较高下,不想木信败给了秦将军,迪托一方势力高涨。后来,迪托上阵,被秦将军围在扎里,齐细格杀了报信官,想借秦将军的手除掉迪托。大梁当年在西诸也有探子,将此情况报与了孝仁帝,老首辅宋诚林力谏放迪托,分解西诸势力,后来迪托回去与木信斗了几年,各大族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内耗甚大,木信败走西诸荒茫北地,西诸国实力也大不如前,这就是为何后来孝仁帝敢杀秦将军的原因之一。”
“兔死狗烹,例来如是”漠南云锤桌而立。
“既然说清了,为何又以此定罪?”
“当年宋首辅已逝,此事当年涉及密探,只有一道密诏给你父亲,你父亲当年定罪时,这道密诏不见了”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孝仁帝对我父亲起了杀心?”
“是不是和西诸一样,夺储?”
“应该不是,那时孝仁帝还在盛年,且当时皇子们大多早夭,连苗都没有,太子都立不起来,哪来什么夺储。。”
“那就是功高盖主”漠南云这次挺肯定。
“阿云啊”李诡柒被漠南云瞪了一眼,停了停,接着说:“秦将军虽战功累累,还不到那个程度。我听说,我只是听说,未见得准”
“哎呀,快说”
“那个,好像是说秦将军与宫嫔私通…”
“不可能”这次师徒两个都跳将起来,秦悦是下意识的反应,漠南云是意志内的反应。
说完,秦悦不作声了,长辈们的这种内闱之事他并不清楚,漠南云扭头看着李诡柒,寻求支援。
李诡柒冲这对师徒点点头,道:“这当然不可能,秦将军夫妇是少有的夫唱妇随,感情一直很好,可这种事情不是当事男女能说得清楚的,孝仁帝当时盛怒之下在宫内便要处决秦将军,但是,秦将军在军中素有声望,没个原因轻易也杀不得,这毕竟是内闱丑事,皇帝又护着自家脸面,才旧事重提捏个罪名。”
“那这些事,师伯是如何知晓的?”
“秦将军夫妇被带入宫内后,有个小黄门偷偷来过秦府,说秦将军此番被人算计了,他受人所托,让我来趟建州,找一位林副将要个机关锁盒子,把盒内密旨带回来,要快些,或能救将军一命。我依言安顿好雪楼,立马动身,躲过府外禁卫队才走不远,便看到那小黄门的尸体横在府后一条巷子里,身上的宫衣已被人扒去了,我料想事情不妙,返回府中才一柱香功夫,查抄的旨意便下了,我只好仓皇带你们从中逃出。后来躲过追兵,我曾多次到过建州,可建州大营已被接管,我并未找到那林副将,也没在大营中找到什么机关盒子。悦儿,我对不住秦将军”
“师伯”秦悦跪下长磕在地,“没有师伯,我与雪楼皆活不到今日”说罢,又磕了三个响头,道:“我定要找到那林副将,为我父亲在天下要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