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乏味的天终于让暴雨倾泻而下,一条条雷弧嚣张的窜向远方的天空,此时惜晨正在赶回的路上。
残破不堪的房子,以经看不出一个家应有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杂物间或者说垃圾堆。
屋内狭小的房间还算整洁,里屋的床上躺着重病的梦黎。
靛石伸手抹去泪珠说道:“诺啼再去打盆水来。”
白诺啼起身拿着水盆出去,很快就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外边在下大雨,我接了很多生水,所以这次我从水龙头里多放了点。”声音有些沙哑。
“没关系”靛石红肿的双眼还是止不住泪水。
白诺啼:“好点了吗?”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时间不多了。”靛石较为稳重,没有哭,但眼泪就是止不住。
“咳咳咳”梦黎回光返照。
艰难的撑开她那如两块红砖般沉重的双眼,枯黄的眼珠上长出一根根艳红的雪丝,面黄肌瘦的她,只剩下几缕灰白的头发,不注意看你绝对会认成一具死尸。
靛石将一块抹布般灰黑的毛巾在盆中洗了洗之后,拧干放在梦黎的头上,让他死前能舒服点,因为穷,现在的他只能给予梦黎,这种无用且没有价值的爱。
连说话都十分困难的梦黎,艰难的举起拳头,望着靛石:“石头哥哥带我去看病吧,我手里有钱。”
“当当当”五角的硬币滑落到地上,声音却敲碎了靛石和白诺啼的心,靛石握住梦黎抬起的手,抬头用红肿的眼睛望着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伸出左手在梦黎的脸骨上捏了捏:“好,黎儿,等雨停了,你晨哥哥回来了就去,我们以后还要一起看桥下来往不绝的汽车,一起看雨后漫山遍野的菊花呢,一起······”
靛石停下了,梦黎也停下了。
她走时脸上带着微笑,显然是相信了自己还能够再次醒来,再看看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再看看一年四季,春去秋来。
“不!!!!穷穷穷都是因为穷!!”白诺啼承受不住眼前的事实,起身向外逃去,却撞倒了门板,自己也滚到了院子里,暴雨打着人的脸生疼,可白诺啼竟然有点喜欢上了这雨,肉痛,心也就会好受点:“我讨厌这没钱没权的无力感······”他又用不堪重负的嗓子失声痛哭起来。
隔壁醉汉的酒瓶飞来,落在白诺啼的耳边,破碎的玻璃划破脸庞,但它却浑然不觉。
“鬼嚎什么,要死啊!”隔壁醉汉带着怒意,“死了多清静。”
惜晨冒着雨赶回了院子,白诺啼盯着天上落下的雨,沙哑的喉咙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干什么去了,阿黎死了。”
“没赶上······”惜晨淋着雨,望着黑洞洞的门框,一时有些出神,自言自语:“看来不值呢,以后少做点好事吧。”
踏着倒塌的门板,走了进去,靛石还死死的握着梦黎的手,不肯松开,头埋在双臂之间,身体在无助的颤抖着,泪水已经滴湿了地面的灰尘。
两行清泪挂上了惜晨的面庞:“对不起,我回来晚了。”